杜若忙接過食盒:「難為妹妹還記得老太太的喜好,我原說走時,要問九小姐討些帶走給老太太嘗個鮮的,不想妹妹竟已準備好了!」
遠黛在旁看著,畢竟笑道:「這些東西偶爾吃些,其實對人卻是好的,只是老太太畢竟上了年紀,卻是不宜多食,姐姐可要留意。倘或老太太吃著喜歡,我便使她們每樣都送些去!」
離了沁芳齋,杜若一路緩緩而行。風聲嗚咽,吹在杜若面上,卻如刀割一般生疼生疼的。杜若抬手,輕輕撥了下自己額前被風吹的有些零亂的瀏海,手指觸處,卻是一片冰冷。微訝的抬眸掃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她不無詫異的發現,自己的指尖之上竟有一抹水痕。
一縷悵然陡然掠過心間,杜若輕輕一嘆,喃喃的道了一句:「原來下雪了呵!」
同在春暉園內,延暉齋與沁芳齋相隔自然算不得遠,杜若走不多久,便已到了。提著食盒逕自進了正屋,杜若淺淺一禮,笑向蕭老太君道:「老太太,杜若回來了!」
蕭老太君正自坐在上首喝茶,見她進來,便擱了茶盞,佯嗔道:「你這丫頭,這是又淘到哪兒去了?使你過去沁芳齋送個燕窩,竟去了這麼久才回來,果然我是寵壞了你了!」
杜若抿嘴一笑,一面將手中食盒擱在旁邊桌上,一面道:「回老太太的話,我過去時,九小姐正同蕭小姐、十小姐在屋內弄些稀罕玩意吃,見我來,便留我一道用了些!我走時,又使我帶了些回來給老太太嘗個鮮!」她說著,便打開食盒,將裡頭的物事取了出來。
饒是蕭老太君算得見多識廣,見著那玉米與甘紅薯也不免眼生。當下依著杜若所言一一用了,卻覺味道甘美,甚為別致,對那爆銀杏更尤為喜愛,竟都吃了。杜若一面服侍她,一面便細細將沁芳齋之事一一的說了給她聽。蕭老太君倒也並不多說什麼,及至淨了手後,這才揮退了屋內其餘人等,只留杜若問道:「你今兒過去,見九小姐氣色如何?」
杜若聽得一怔,畢竟想了想,這才小心翼翼的道:「九小姐面上總帶病容,人生的也纖瘦,氣色卻看不出什麼來!不過據我看來,精神卻是不錯的!」
蕭老太君便點了點頭,面上隱現猶疑之色。
杜若在旁察言觀色,便又問道:「老太太可是疑心九小姐裝病嗎?」心中卻是好一陣不解,她跟在蕭老太君身邊已有十數年了,對老太太的性情自是瞭然的。蕭老太君一生富貴雙全,兒孫滿堂,早年也還罷了,年紀漸長之後,卻是喜清靜更勝熱鬧,孫兒孫女裡頭,除卻有限的幾個,其他卻都不放在心上,更從不計較這些請安之事。
蕭老太君微微搖頭:「我的性子,別人不知,你卻是知道的。莫說九丫頭身子本就不甚好,便是她果然是裝病不過來,我亦不會同她計較什麼。我如今想的,卻是九丫頭的婚事!」
杜若眸光微閃,輕聲道:「前些日子,老太太不是說了,有意要抬舉抬舉九小姐,為她攀一門好親事?」杜若並非凌家的家生子,卻是老太太在十多年前,往觀音寺上香時,在路上撿來的。蕭老太君見她聰明伶俐,生的也好,便索性將她留在了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