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黛被她一提,這才想起今兒晚上可不正是安親王百里聿來後的第二日晚上了?按照老太太的計劃,今兒杜若是該過去照水湖畔吹簫的。略一思忖之後,遠黛微微偏頭看向杜若,道:「你如今且先告訴我,你可有心攀這根高枝兒嗎?」
沉默了一刻後,杜若忽而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俯首重重朝遠黛磕了個頭後,她咬牙道:「我不願意!」說著這三個字時,她的聲音並不甚大,但神態卻自堅定,杏眸之中更滿是一種壯士斷腕的決然。
雖然已隱約猜知了杜若的心意,但此刻聽她如此決然的說出這三個字來,遠黛的心中總還不免生出幾分失望之情。嘆了口氣後,她道:「你既不願,那就不必去了!」她口中說著,畢竟又回頭看了一眼外頭,淡淡道:「看這天色,怕是再過不得多久,便有大雪降落!」
靠在炕上,畢竟又發了好一回怔,遠黛才自收攝了心思。目光不無詫異的落在仍舊跪在地上的杜若身上:「快起來吧!」她微微蹙眉的道。
杜若跪著沒動,只附身叩首,輕聲道:「杜若……只求小姐一諾!」
遠黛微怔了一下,卻是不由好笑起來,挑一挑眉,她反問道:「求我一諾?不知你又憑的什麼?」說到底,杜若終歸是老太太跟前之人,雖說老太太如今已將她給了遠黛,而她伏侍遠黛又算得無微不至,該說不該說的,又都在遠黛的有意而為下,盡數說了出來。但只憑她的這些表現,在遠黛看來,卻還遠遠值不得一個諾言。
諾,既應了,就必要辦到。這可絕非是遠黛先前曾答應過她的盡力而為所能相提並論。
杜若陡然抬起頭來,杏眸定定的望向遠黛,俊俏的臉蛋因表情過度執拗而顯得有些微微變形:「就憑……小姐與我……都是女子……」
原先無論她說什麼,遠黛總已打定了主意,是斷然不會應了她的。然而此刻,忽然聽了這個出人意料的答案,遠黛卻是忽而就沉默了,目注杜若許久許久,她終是一笑:「好!好一個就憑你我皆是女子!罷了,只看在這一句話上,我便許你一諾!」
總是債多不愁,虱子多了,縱便是咬了人,也早習以為常,不以為苦了。
其實早在聽得遠黛那句「憑的什麼時」,杜若便覺遠黛是不會應了她的。因此那些她原本早已想好的理由她卻是一個也不曾提起,而是福至心靈的說了那麼一個其實頗不搭調的緣由來。此刻聽得遠黛竟是應了,杜若卻反有些不可置信,惘然的看著遠黛,她愣愣問道:「小姐……答應了?」話語中卻滿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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