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園院內的那條青磚小道正中,正有一人滿面怒色的立在那裡,目光灼灼的盯著掃過眾人,似在辨識什麼。而這個人,卻正是陸維傑。
一眾人等僵了許久,凌遠清才不無尷尬的輕咳了一聲:「維傑,你怎麼來了?」以陸維傑的性子,若非有了十成把握,他是絕不會擺出這副興師問罪的樣兒來的。而陸維傑既已知道了此事,他也就實在不必再故作不識的去做那困獸之鬥。
陸維傑對他怒目而視:「凌遠清,你……」他原是個讀書人,平日性情又溫文慣了,此刻雖是怒極,但要他口吐惡言,卻仍不免一時語結。
凌遠清立在那裡,當真是渾身難受。他有心解釋,但因此事始作俑於蕭呈嫻,又由遠黛主導,凌遠萱附和,他為人兄長,又怎好供出三人來,少不得只能僵立苦笑。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身份敗露(二)
院內氣氛一時沉凝,只因任誰也不曾想到,這才是下山的第二天,陸維傑居然就已發現了眾人的身份。許久許久,就在蕭呈嫻正欲上前一步,開口承認這事的時候,那邊凌遠萱卻已無聲的推開恰恰擋在她前頭的凌遠清,上前一步,怯怯道:「我們……我……」
她這會子鼓足了勇氣,原是打算說些什麼的,但一走了出來,才覺腦子空空如也,竟是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愣愣的站在那邊,卻連一雙大眼也不知該往哪裡放。
蕭呈嫻見她如此,心下不覺甚是好笑,才要開口時,卻聽那邊遠黛已搶在她前頭開了口:「不管什麼話,總是進屋說較為合適?各位以為然否?」
這話一出,幾人不覺相視一眼,一頓之後,陸維傑更首先一言不發,直往翠竹園正面的那座小花廳行去。他既動了,眾人自也各自鬆了口氣,忙跟著進了那花廳。
或是覺得杵在廳中甚是難看的緣故,一進了花廳,陸維傑便默默在廳內桌旁坐了。眾人也自上前坐下,卻仍無人開口。按說這等情形,該開口的應是蕭呈燁與凌遠清二人。但他二人一時卻又想不到該如何交待此事,若然照實說來,不免便要說到陸維英。說到陸維英,不免便要提起他如今正自病倒在綠萼嶺一事。二人自絕不會傻到提起這病的起因,但無論如何,在陸維英正自臥病在床之時,別院諸人卻顧自下山逍遙自在,都不是能說得過去的理由。
門口有輕輕的腳步聲響起。卻是凌遠萱跟前的煙柳捧了茶盤,輕步的走了進來。不經意的抬眼掠過煙柳有些怯生生的面容,遠黛心中且忽然便明白過來。
她本就不信陸維傑能認出易裝改扮的他們來,如今見了煙柳。才終於明白,這事敢是煙柳透露出去的。她這裡才自想著,眼角餘光卻見蕭呈嫻朝她眨了下眼。顯然蕭呈嫻也想到了。
不期然的抿了下唇,遠黛有心想要說什麼,但礙於與陸維傑僅只有過一面之緣,且陸維傑又是凌遠萱的未婚夫婿,她若隨意開口,卻不免顯得好出風頭,更有強自出頭之嫌。
忍不住的與蕭呈嫻換了個眼神。遠黛並不意外的在蕭呈嫻的眸中看到與她一般的無奈。
此事於她甚為不宜,於蕭呈嫻又何嘗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