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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因要起身往陸夫人處請安,遠黛卻是早早便起了身。她雖從不曾往陸夫人處請過安,對陸夫人的起居習慣卻還是略有所知的,知道若無意外,陸夫人都會在卯時正起身。
辰時才至,遠黛便自到了陸夫人的院子外頭。陸夫人院外。日日都有傳話的人候著。遠黛這裡才剛過來,那婦人便已眼尖的瞧見了她。若在從前,眼見遠黛過來,這些人怕是看也不會多看一眼,然而如今正如遠黛所說的那樣,她的身份比前已大不相同了。
那婦人忙忙緊走幾步,朝她恭謹行禮,且笑道:「九小姐稍待,我這便給您通稟!」
遠黛頷首,且溫言道:「多謝嬸子!」
那婦人見她神態謙和,心下也自歡喜,當下樂顛顛的回身直奔院內去了,過得一刻回來,便已回來,臉上卻頗有些訕訕的,瞧見遠黛時,眼神更是微微閃爍。但見遠黛靜靜而立,似是等她的樣兒,卻也不敢不來回話,少不得挪著步子上前,低聲道:「太太說了,她這會還有些事,卻是有些不便,煩勞九小姐進去在廊下略侯一刻。」言下不無尷尬之意。
見她如此,遠黛早知她必是挨了訓斥,為之一笑後,倒也並不過分為難於她,只道:「有勞嬸子了!」偏首已朝文屏使了個眼色。
文屏會意,忙自上前一步,笑吟吟的拉了那婦人,手指微動之下,已塞了一塊銀子過去:「委屈媽媽了!這點銀子,給你吃個壓驚酒,也算是我們小姐的一點心意!」
婦人聞言,忙忙搖手道:「這個卻怎麼敢當!」說話時候,卻早將那銀子牢牢捏在了手裡。
文屏哪還看不出來,當下笑笑,道:「媽媽若再推辭不受,卻不免生分了!」
那婦人這才笑吟吟的收了。她在陸夫人門外做這通稟之事,平日油水極多,也早收得慣了。適才所以推拒,不過是作個模樣而已。得了這話,便也不再客套,引了眾人進去。
遠黛也並不言語,便自隨她進去,在廊下靜靜站了,卻是神色安然,全不在意。等了約莫盞茶工夫,屋內便出來一名身著淺紫衣衫的丫鬟,笑吟吟的道:「太太請九小姐進去!」
遠黛早知陸夫人不會過於留難自己,當下一笑,謝過了那丫鬟,便自邁步進了陸夫人的屋子。回凌府已將三年,遠黛這卻還是第一次進陸夫人的屋,一時想著此點,不覺微生感喟。
無意仔細打量這間屋子,遠黛緩步上前,向陸夫人淺淺一禮,道了一聲:「太太萬福!」
陸夫人著棗色雲錦妝花通袖袍子,端坐正首,面色冷肅,瞧著自有一份當家主母的威嚴派勢,見她行禮,也是淡淡擺手:「免了吧!九小姐的禮,我可當不起!」言下不無怨艾。
對她此言完全聽而不聞,螓首低垂,道了一聲:「謝太太!」便自站起身來。如今的她,對著陸夫人已是占了上風,又怎會在意陸夫人略帶冷諷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