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遠黛便沒再說下去,只默默的看了蕭老太君一眼。
這事當然與寧夫人無關,與百里肇更是全無半點干係。遠黛這會兒之所以攀了百里肇二人出來,為的無非是保全玉簪一家。相比於凌、陸兩家這等侯門世家,玉簪丈夫的那點官銜完全不足一提。遠黛從前雖與玉簪並無任何交集,甚至連面也沒見過,但玉簪既幫了她的大忙,她自然不能反而害了對方。因此非但將這事盡數攬了下來,更連百里肇也給抬了出來。
蕭老太君聽著這話,再想想玉簪從前在身邊時的模樣,終歸又嘆了一聲。深深看一眼猶自神魂顛倒的周姨娘,蕭老太君緩聲吩咐道:「好好照顧你娘!」
遠黛聞聲,忙自應著,便送了蕭老太君出去。經了適才一事,蕭老太君行步之間卻比往日更沉重了許多,往日總是挺得筆直的腰杆也略覺佝僂。二人才剛出了房門,杜若早迎了上來,輕輕扶住蕭老太君,清澈眸中全是擔之色。她在蕭老太君身邊伏侍多年,老太君待她也是格外親厚,二人雖無親緣,關係其實卻還遠勝遠黛與蕭老太君。
送走蕭老太君,遠黛重又回到屋內。屋內,這會兒只剩下周姨娘與她二人。默然許久之後,周姨娘終於慢慢的開了口:「你說的……都是真的?」聲音顫抖,似渴望又似驚顫。
見她如此,遠黛也只有在心中暗自的嘆了一聲:「是!」
自遠黛來後,才剛剛止住的淚水在聽得這簡單的一個「是」字之後,忽然便如決了堤的江水一般狂涌而出,只是瞬間,周姨娘已哭得泣不成聲。
哭鞝哥兒……也哭她自己……
十九年了·一切終於真相大白。然而死者已矣,生者也已蒼老不堪……
微微吐出一口氣,明明知道此刻並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但遠黛還是開了口,聲音也仍是一如既往的冷靜:「今日這事,姨娘切記守口如瓶,不可對任何人提起。若然泄漏,於姨娘倒是無礙,於旁人·怕是從此大禍臨頭!」說過這話之後,遠黛又自深深看了一眼周姨娘,便不再多說什麼,悄然的離開了這間屋子。周姨娘那軟弱好欺的性子,她早已摸得透了。而她更知道,軟弱怕事之人,嘴巴在通常情況下都是極緊的,除非遇到了讓她更害怕的人。
而對於久在凌府的周姨娘而言,這世上,最讓她害怕的人只怕莫過於陸夫人。
才剛出了房門·外頭候著的眾丫鬟及王氏等人早迎了上來。仗著多少有些血緣關係,王氏壯著膽子先一步上前朝遠黛行禮道:「小姐···…」
沒等她問出什麼來,遠黛已淡淡抬手,示意她噤聲,而後方徐徐道:「今日之事,不得多問、不可妄語,否則······便是我,也護你們不得!」說到最後一句,眸中卻倏然閃出一絲厲芒,如刀一般的掃向王氏:「切記!切記!」言語冰寒·且儘是警告之意。
周姨娘身邊這些人的性子,她早瞭然於心,當然更明白·這裡頭若真有人能從周姨娘口中將話套出來,只怕只有這個王氏。
因此她才如此刻意的警告了一回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