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不自覺的一凝,若有所思的看向遠黛,百里肇沉吟著沒有言語。
簡單的朝她一禮,遠黛也不多言,便在桌邊坐下:「王爺還沒睡嗎?」。她問著,言語、神態之間也自透出不加掩飾的疲憊之色。
百里肇頷首:「正等你!」
瞭然的點了點頭,擺手示意文屏退下後,遠黛這才問道:「施針之後,王爺覺得如何?」
仔細的斟酌了一回言辭,百里肇才道:「常人若不良於行,雙腿一般都無絲毫知覺,我卻並非如此,這一點,你該是知道的!」見遠黛頷首,他才又繼續的說下去:「只是從前我雖能感覺到這雙腿,卻總覺隔膜了一層,這雙腿,更是站不起來的!」
聽他說到從前二字,遠黛便也明白過來,更無須百里肇再說下去:「王爺不必心急,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王爺這腿,也算是沉疴,今兒又是第一次施針,總需時日方能大好!」
緩緩點頭,百里肇有心想要說什麼,最終卻還是沒能說得出口。他這一生,雖也經了些事,但總體而言,卻還是一帆風順的,他原以為自己會順順利利的一直走下去,卻不料會出了這個變故。這雙腿,於他,早成了心病,若真真沒了希望也還罷了,然而今日,他已看到了希望,若這希望再次破滅,他真不知自己是不是還能承受。
深深看他一眼,遠黛忽而的岔開話題道:「關於寧親王,王爺可有什麼想說的嗎?」。這話雖問的有些唐突,但問的卻是她明明白白想知道且不會觸動百里肇的問題。
果不其然,對於她的這個問題,百里肇沒再敷衍了事的語焉不詳,而是淡淡答道:「寧親王,他是個知進退,識大體的人!」這話出於他口,無疑是對寧親王的肯定,甚至是褒譽。
「因此王爺以為,寧親王未必就會同意這門婚事?」遠黛反問。
百里肇神色安然:「蕭府原系名門,蕭呈嫻又是平京數一數二的美人,若蕭府願將蕭呈嫻嫁他為續弦,他自是求之不得,自然會一口答應!」
雙眸不期然的微微眯起,遠黛深思的道:「王爺的意思也就是說,若是蕭府不願意,寧親王也是不會勉強的?」
淡淡一笑,百里肇道:「寧親王,一直都個很會審時度勢的人!」
話說到這個份上,遠黛也便不覺得有繼續問下去的必要,點一點頭後,她站起身來,問道:「時候不早了,王爺可要歇息?」安置好了百里肇,遠黛又早額上見汗,正取了帕子來拭汗,那邊百里肇卻偏在此時道了一聲辛苦。陡然聽得這兩個字,遠黛不覺一怔,旋笑道:「想來不用太久,我便可輕鬆了!」言下卻是暗指百里肇的雙腿很快便能痊癒。
百里肇聞言,也自一笑:「希望如此!」
明明已累了,在床上躺下後,遠黛卻是仍無睡意,只凝眸靜靜注視著纏枝葡萄紋的帳頂。屋內一片寂靜,窗外,月色淡淡流瀉而入,讓人只覺心思寧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