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他便可脫出如今已愈發難為的江南織造行當,也可與長房更進一步的劃清界限,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而今日虎丘巧遇,卻讓他愈發的看到了希望。
秦同旭一面邁步往書房走,心中尤且想著這一些事兒,竟連已然步入書房也不曾發覺,直到書房內候著的幾位掌柜一道上前見禮,他才陡地醒悟過來,忙擠出笑容,按捺下浮動的心思,與眾人說起話來。臨近韓氏大壽,長房二房雖不合已久,但礙於一個「孝」字,也仍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鬧出什麼事兒來,因此幾位掌柜過來,也只是問些尋常事務。
然而雖是小事,若在平日,秦同旭仍會不厭其煩的一再說明,但到了今日,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他,卻只簡單的敷衍了幾句,便將幾位掌柜打發了走,倒讓幾位掌柜各個吃驚。
打發走了前來商議事情的幾位掌柜,秦同旭難得的在書房靜靜出神許久。直到日落西山之時,他才站起身來,走出了書房。書房外頭,他的長隨秦安見他出來,忙快步迎上,正要說話的當兒,卻被秦同旭抬手止住:「去備馬!我要出門!」
秦安一怔,旋訝然道:「四爺這是要去哪兒?」
無意對他解釋什麼,秦同旭淡淡應道:「我自有去處!你只去備馬就是了!」秦安見他已有不耐之色,不敢多問,忙自答應著,轉身正要離去的時候,卻又被秦同旭叫住:「且慢,你只備一匹馬便夠了!」這意思,卻是打算單身前往,不帶秦安了。
秦安愕然,腳下也隨之一緩:「四爺……」
抬手止住他勸諫的言辭,秦同旭乾脆的道:「我自有主張,就這麼著吧!」
秦安在他身邊也有了不少年頭,自然知道他的性子,聞言之後,也只有答應了一聲,匆匆的退了下去。秦同旭也不多留,便舉步逕往秦府外頭去了。等他到了秦府門前,秦安早備好了馬候著,秦同旭翻身上馬,雙腿微微用力,也不用馬鞭,那馬已揚蹄疾奔而去。
他這一趟出門,乃是為了俞初,自不會帶什麼隨從。這事雖八字還沒有一撇,但傳了出去,於秦晚的閨譽卻仍頗有損傷,他自是不願旁人知道的,即使是自己貼身的長隨也是一樣。
他與秦晚乃同母所生,自幼感情極之深厚,當日秦晚私下出門,被街頭混混圍住調戲,卻恰恰被初煒所救一事發生不久,他便令人查了個水落石出。這其中自也包括了俞初此人的一應情況,因此他從前雖未去過小酒鋪,但卻早已知道了小酒鋪的方位。
沒費多大氣力的,秦同旭便找到了小酒鋪。夕陽已將落,黯黯的暮色落在小酒鋪外頭飄展的酒旗上,卻襯得這家小小酒鋪愈發的陳舊落魄,只是一眼,便讓秦同旭不由的皺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