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一番後,遠黛很快步入正題:「三嬸……」她轉向羅氏:「我聽說老太太病了?」問著這話的同時,她的面上便也自然的露出了關切之情。
羅氏早知遠黛此來主要是為了蕭老太君,忙笑道:「王妃放心,老太太的病勢已大有起色!說起來,還是杜若會伏侍人,她一來,老太太的病勢便好了許多呢!」
對於這一點,遠黛倒不意外,杜若伏侍蕭老太君這許多年,深知老太君的脾性,由她回來伏侍,那自是再好不過的。點一點頭,她道:「我這趟過來,一來是為了看看老太君,二來也打算安安杜若的心,讓她在府里多待些時日,好好伺候老太太!」
羅氏聞聲,少不得笑著謝了。杜若早前雖是蕭老太君跟前的丫頭,但老太太既將她給了遠黛陪嫁,那她如今便是遠黛的人,也是睿親王府的人,更何況她來侯府時,遠黛又並不在睿親王府,她來侯府伺候蕭老太君固然是對舊主有情有義,但對新主而言,卻絕不是一樁讓人痛快的事兒。但如今遠黛一來,這事自然就算是揭過了。
眾人一路緩緩而行,很快便到了春暉園的延暉齋。延暉齋外頭,杜若卻早侯在那裡,見著遠黛,忙上前行禮。笑著扶了她起來,遠黛溫聲的問道:「老太太如今怎樣了?」
抿嘴一笑,杜若道:「才剛老太太醒了,聽說王妃要來探望,便強撐著要坐起來,被我按了下去。我說王妃來此,原是出於一片孝心,若知道這份孝心驚擾了老太太,只怕心中反而有愧。老太太聽我這麼說,才笑了,便命我拿了靠枕在床上歪著等王妃!」
遠黛聽得失笑,當下拿手一指杜若,卻笑著回頭朝文屏道:「你看看,這丫頭,可不是巧舌如簧,老太太的主她做,我的主她也做!」
這話一出,身後眾人倒都忍不住的笑了出來,文屏更抿唇笑道:「這可不都是老太太與王妃慣出來的毛病!既慣了,少不得也只能由得她自作主張了!」
杜若也笑,待見遠黛要往裡走,她才忙忙的伸手攔住:「才剛老太太歪在床上等王妃時,一時倦意上來,竟睡著了!不知王妃是要現在進去還是再稍等一等?」
她既這麼說了,遠黛不免足下一頓,沉吟片刻,她才轉向羅氏道:「我久不見老太太,心中實在掛念,不若由我單獨進去看看老太太,三嬸覺得可好?」
她既開了口,羅氏又豈有拒絕之理,當下笑道:「如此卻是最好不過了!」
遠黛聞聲,便轉了頭,示意文屏也不必跟進去了。杜若所以攔住眾人,只因人多勢眾,卻不免驚擾了才剛睡著的蕭老太君,如今見遠黛只是一人進去,她自不會多說什麼,忙上前一步,引了遠黛一路進去。說起來,遠黛來延暉齋已非一次,但卻還是第一回進蕭老太君的臥房,此刻一走了進去,眸光稍稍一轉,便不由的暗暗讚嘆了一聲。
蕭老太君出身侯門,嫁入侯府,這一生可算得平順富貴已極,這樣的人,眼光與品味自不會差。這一間臥房,布置種種,處處素雅大氣,所用物事,看著都並不起眼,但在明眼人看來,卻是件件珍貴,樣樣不凡。只是當遠黛的目光落在垂著天青色紗帳的拔步床上時,卻是不由的一滯。由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一點,在蕭老太君身上,更是體現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