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真才一走了進來,便見遠黛端坐不動,一怔之下,倒不由笑了出來:「這是怎麼了?」
文屏見她進來,忙朝她躬身一禮,旋匆匆退了下去。
抬手一指几上擱著的那封信函,遠黛淡淡道:「才剛王爺命人送了這封書信來給我!」
沅真與遠黛原是自幼一道長大的。對她的脾性,如何不知道。聽了這話,她便自然的走上前去,取過几上信函,簡單的掃了一眼,眉頭旋即蹙了起來,面上神色也自浮現幾分不悅。
之所以不悅,倒並不是因為蔣琓的信上有什麼難聽的話語,而是因為蔣琓那一種理所當然、甚至略帶高高在上的口氣。雖然這口氣並非針對遠黛,但打狗也要看主人。他打的雖只是杜若的臉,卻也足以讓本就甚為護短的遠黛不悅。
「這個蔣琓……有些欠管教!」沅真眉眼微斂、言語之中更滿是寒意。事實上,姑蘇時候。蔣琓便頗有些不入她的眼,不過是幹著百里肇與岳堯的面子,沒人與他計較而已。
點一點頭,遠黛淡淡道:「在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待得久了,難免有些自高自大!日後你若得了機會。不妨也幫我敲打敲打他!」
抿嘴一笑,沅真自若的道:「只是我最近這陣子怕都沒有這個機會?」
不甚在意的一挑蛾眉,遠黛無謂的道:「那就讓雲裳動手!必要叫他有苦說不出來!」這話說的語調輕鬆,仿佛這事於雲裳,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聽得這話,沅真倒不由的「噗哧」一笑。當下答道:「明兒我便命人飛鴿傳書給雲裳!」口中說著,她已忍不住的深深看了遠黛一眼:「小姐這陣子心情似乎不錯!」
偏頭看向沅真,半晌。遠黛一笑:「是啊!這一陣子,我的心情確是比從前要輕鬆許多!」
深深看她一眼,沅真到底沒有說什麼。若論對遠黛的了解,這個天下,怕是沒有誰能勝得過她。而這種了解。不單單只是對如今的遠黛,還包括了南越時期的石青螺。
在她看來。明珠郡主石青螺的性情與凌府庶女、如今的睿親王府凌遠黛幾乎便是截然相反的。石青螺雖然並非廣逸王親生,但膝下並無親生子女的石廣逸對她,卻向來是如珠如寶,只從她的封號「明珠」二字,便可得窺一二。明珠者,掌上明珠是也!
在這樣的寵愛下長大的石青螺,又怎會是省油的燈。
那樣高高在上,任意妄為的日子,她過了十幾年,然後某一天,她卻忽然從高處摔了下來,幾乎失去了她從前所擁有的一切。這其中既有權勢,更有那幾乎無盡的寵愛。
幾乎一夜之間,那個隨心所欲、目無下塵的少女就這麼突如其來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淡漠到似乎什麼事也不在她心上的女子。她雖找到了她真正的親人,但卻沒能找到從前的那種家的感覺。也正因此,她連虛以委蛇的心思都沒有,便匆匆離開侯府,去了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