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一擺手後,那城門吏畢竟發了一回怔,才道:「也不知那馬車裡頭坐的是誰?」
李虎聳聳肩。滿不在乎的道:「這才寅時正,這時候出城,除了女眷進香還願還能有什麼事?你也莫要想的太多了!」
那城門吏皺眉想了一想。雖也覺他說的有理,但忖度片刻,仍是說道:「說是這麼說沒錯,不過上頭既有話,這事仍得報與上頭知道才是!」
李虎倒不在意。便道:「這個也只隨你的意,不過是一句話而已!」
二人這裡商議定了。那城門吏抬頭看一看天色,又交待了李虎幾句,這才急急的去了。
廣渠門前發生的事兒,馬車內的人自是一無所知。疲倦的斜靠在百里肇的肩頭,剛剛打盹醒來的遠黛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問道:「什麼時辰了?」
百里肇隨口應道:「寅正左右吧!你再歇一歇,等到了綠萼嶺我再叫你!」
車廂左側,懸掛著一盞小小的琉璃燈,淡而朦朧的光暈,照的車中光影模糊。遠黛便在這模糊的光線中抬起頭來,看向百里肇。他的面容半明半暗的沉在這份朦朧的燈影里,卻愈顯得五官分明猶如刀砍斧削,稍稍隆起的眉骨,挺直的鼻樑,方正的下顎,令人無由的有種想要伸手觸摸的衝動。自然而然的抬起手來,小心翼翼的輕觸了一下百里肇的下顎。
柔嫩的指尖處傳來微微的刺痛感,讓遠黛甚至有種新奇的感覺。忍不住的輕輕笑了笑,她低聲的道:「我們這麼連夜出城,居然有些像是私奔呢?」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近乎荒謬的感覺,但這會兒,她的心中,還真是這麼想的。
百里肇聽得失笑起來,昏暗迷濛的燈影,讓他也不覺的生出一種衝動來,抬手輕捏了一把遠黛的粉靨,百里肇不無戲謔道:「私奔竟敢乘坐夫家的馬車!真好個大膽的小娘子!」
萬沒料到他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遠黛當場便繃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有心想要說什麼,一時卻又想不起,只得伸了手去,用力在百里肇臂上重重的扭了一把。
她手上本無多少氣力,百里肇自也不覺得如何疼,被她一扭,便也笑了起來。
車廂之內,光線依舊朦朧依稀,二人心中原先的種種悵然情緒卻似乎因著才剛的幾句玩笑話一掃而空,所餘下的,淨是暖暖的柔馨。
好半日,百里肇才低聲的道:「我如今卻忽然有些後悔先前的決定了!」
「後悔?」微詫的仰起頭來,明淨如水的黑眸定定的看向他,遠黛疑惑道:「後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