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緩緩而行,卻是直奔獅子胡同去了。而廣逸王府,正是位於獅子胡同。默默看著外頭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色,遠黛不覺神思恍惚,心中更是百味陳雜。手上一松,車簾應聲落下,遮住了外頭所有的景致。及至到了廣逸王府門口,她也沒再揭開車簾。
廣逸王府內,顯然早已得了消息,王府門前,也早有人候著。
馬車直直的行到儀門跟前,方有人在外頭低低的道了一句:「主子……到家了!」
平平常常的五個字,以曾經極為熟悉的嗓音說來出來時,聽在遠黛耳中,卻令她險險掉下淚來。強自忍了眼淚。她朝晴寧微微示意,晴寧會意,忙開了車廂,先行下了車。下一刻,卻有一雙纖巧的玉手伸了進來:「主子小心!」依舊是那個熟悉的嗓子。
使力的眨了眨眼,將已然泛濫的淚水眨了回去後,遠黛方伸出手去,搭在那雙手上,同時輕輕的喚了一聲:「繪春……」只是她雖竭力克制,嗓音卻仍是啞了。
立在馬車跟前。扶了遠黛下車的,赫然竟是越宮文淵閣女官繪春。聽得遠黛隱帶哽咽的聲音,繪春眸中頓然也泛起了點點晶光。她張了張口,似欲說些什麼,然話到嘴邊,卻生生的變成了一聲嘆息。遠黛也知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便也不再言語。只扶了繪春的手,緩緩行入儀門。沿途一應建築風景,在她眼中,均熟悉至極,甚至熟悉到她不願多看的地步。
仿佛明白她的心意,繪春低聲的道:「奴婢得了消息後。早備好了香湯,主子且去沐浴!」口中如此說著,她卻忍不住的看了一眼遠黛的左手。眸中隱有擔憂。
朝她輕輕搖頭,遠黛道:「只是小傷,卻不妨事的!」
聽她這麼一說,繪春自也不再多問,只扶了遠黛一路慢慢而行。廣逸王府占地廣闊。二人走了許久,方才到了遠黛從前所住的含玉軒。此刻的含玉軒內外。卻是燈火通明,遠黛抬眼看時,只覺這處庭院竟與自己當年離去之時全無二致。
忍不住的苦笑了一下,她向繪春道:「倒是辛苦你了!」這幾年她雖遠在平京,卻也知道自她走後,廣逸王府已荒廢了數年,而今一切恢復舊貌,繪春等舊人,想必是花了心思的。
繪春不答,只吩咐迎過來的一名宮女道:「你先帶她們三人下去安置!」那宮女聞聲,忙答應了,便回身示意晴寧三人跟在她後頭。及至眾人去了,繪春扶了遠黛進屋之後,這才慢慢的道:「這幾年,奴婢一直都在宮中伏侍,直到五日前,皇上離京,才吩咐奴婢回府!」
言下之意,卻是這王府內外如今的一切,都與她無干。
遠黛聽得半晌無語,過得一刻,才問道:「這府里……如今除了你……還有誰在?」
繪春答道:「郡主有所不知!王爺辭世之前,已命薛公公遣了一批人走。對奴婢等人,也早有安排。奴婢遵王爺之命,回了赤縣老家。不料連細軟等物也未及收拾停當,皇上便差了人來,又將奴婢召回了京中。奴婢回來時,才知道,薛公公他們早在奴婢之前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