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提及遠黛,一直神態自若的石傳鈺便不由的嘆了口氣,面上也旋之現出幾分疲憊之色來:「她……是鐵了心不願留在郢都……」
小心的覷視著石傳鈺的面色。江太后輕聲的問道:「可要哀家去勸勸她嗎?」
石傳鈺聞聲,不覺略一沉吟,最後卻還是搖了搖頭,苦笑道:「青螺的脾氣。母后是知道的,她若能勸說得動,也不至於一去三四年,仍全無消息了!」
江太后聽得默默。半日方嘆氣道:「有些話,到了如今,你還不想告訴她嗎?」
石傳鈺聽得失笑。下一刻。卻反問道:「母后覺得,這樣有用嗎?」當年之事,確有許多內情,是遠黛所不知曉的,但他從來也不以為,遠黛若知道了這些,就能原諒他。
這世上的大多數事情。過程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石傳鈺很清楚,今日活著的若是石傳珉,遠黛也是斷然不會原諒的。即使這整件事情裡頭,其實有很多的陰差陽錯。
江太后無語,石傳珉、石傳鈺乃至是遠黛,年紀都只比她小了十餘歲,她幾乎便是看著他們慢慢長大的。他們之間的情感糾葛,別人不知,她又如何不知。
「那……皇上如今打算怎麼做?」半晌,自覺無言以對的江太后也只能問了這麼一句。
石傳鈺不答,心中卻是火燒火燎一般,難受得緊。許久,他卻忽然反問道:「這事……依母后看來,該如何做才是最好呢?」他真心實意的問著。他知道遠黛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留不下她。只是回頭再想時候,他卻仍覺心痛如絞,難以決斷。
遲疑片刻,江太后才苦笑道:「哀家若說了皇上不願聽的話,那又如何?」
她雖沒將話說得清楚明白,但這話入耳,石傳鈺哪還不明白:「母后覺得,朕不該強留青螺,可是?」石傳鈺一字字、不無艱澀的問道,臉上神色委實算不上好看。
不必去看他的面色,江太后便知石傳鈺此刻心中正自氣惱,但她既說了這話,自然也就不怕石傳鈺發作,抬眸定定的看向石傳鈺,她緩緩的道:「皇上,你須記住,你是大越的皇上!」說過了這句話後,她不覺又嘆了一聲:「才剛皇上也說了,如今北周之事,我們已插不上手,既是如此,那北周睿親王繼位,便已成定局。皇上可曾想過這個?」
石傳鈺抿唇,久久不語,這件事,他何嘗沒有考慮過。而事實上,這也正是讓他最為難的地方。他固然可以強行留下遠黛,但留下遠黛所造成的後果,卻又並不是他所想見。
見他許久不語,江太后畢竟又補充道:「哀家……也是女人,對女人的心思,總是比皇上知道的更多一些的!皇上愈是羈留住青螺,只怕她便愈加的想著那邊!如此一來,即使不至鬧到兩國交惡,只怕皇上在她心中的地位也會每況愈下,皇上這又何必呢?」
自嘲的一勾唇角,石傳鈺不無諷刺的道:「地位?她的眼中,如今哪裡還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