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春哪裡肯應,掙扎著脫出柳兒的手,忙忙的道:「可是郡主……」
冷靜的打斷她接下去的話,遠黛極為肯定的道:「四哥是斷然不會容我出事的!雲燕兩個,可不好說!」口中說著,她已抬手一指房門:「莫耽擱,快去!」
這當兒,哪有時間可容得繪春多加考慮,稍許遲疑後,她終究下定決心,道了一句「郡主多加小心」後,終究疾步的奔了出去。柳兒在旁,見遠黛這個時候,仍自鎮定如恆,也不免暗暗心折,只是她雖心折,卻仍免不了擔心:「郡主……」
沖她擺一擺手,遠黛平靜道:「這間屋子並非含玉軒的正屋,但我回來之後,卻選了這裡住著。柳兒,你說,這是什麼原因呢?」
柳兒聞聲,先是一怔,旋之瞭然:「廣逸王……在這裡留了暗手?」
朝她招一招手,遠黛道:「你過來,就站在我身後!我若有動作,你可緊跟其後!」
聽她這麼一說,柳兒倒放了大半的心下來,當下答應著,便走上前去在遠黛身後站了。
只是這幾句話的當兒,門外的刀劍交擊之聲,卻已稀疏了許多,顯然勝負已然分明。便在此時,幾下叩門之聲,已然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溫文謙和的聲音:「鄙人金戩,往昔曾與郡主有過一面之緣,也不知郡主可還記得否?」
稍稍揚眉,遠黛既有些意外,卻又並不那麼吃驚。金戩,正是金後的親兄長,亦是金家的嫡次子。早幾年的時候,她與他確曾有過數面之緣,但因金府與廣逸王關係素來不佳的緣故,卻並無多少交往。她之所以還能記得此人,卻是因為廣逸王早年對他的評價:「此子心高、狠毒、擅隱忍卻不甘人下。金家日後,若不因他而興,怕便要亡在他的手中!」
往日廣逸王曾說過的這一番話,此刻倏然重現於遠黛腦海,卻讓她不自覺的搖了搖頭:「原來是金公子!」她淡然開言,語調卻是一如既往的沉靜安然,全無一絲波瀾。
廣逸王這話,乍一聽著,像是褒貶各半,實際卻暗指金戩乃金家的禍亂之緣。金家在大越,本已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世家,這樣的世家。惟有「篡權奪位」方能應得上「大興」這樣的評價。廣逸王這話,其實已直指金戩本心,認定他有不臣之心,遲早必反。
屋外,金戩的聲音悠然傳來:「久聞郡主之名,惜乎無緣親近!不意今日得近,卻又是這般情勢!人生無奈,怕是莫過於此了!」隨著這一席話而來的,卻是房門被啟開的聲音。隨之而來的,卻是一串極輕而又略顯雜亂的腳步聲。顯然金戩已帶了侍衛走了進來。
遠黛也不言語。端起桌上繪春先前送來的那盞茶水,湊到唇邊啜了一口。那茶入口,卻已微涼。不由的她不皺了眉頭。就在這一顰眉的當兒,通往外屋的簾櫳已自一動,一名年在二十七八間,面白唇青的男子已緩步的走了進來。身後,四名黑衣人緊緊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