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采薇等人听完,大家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来人见状,他记得额头上冷汗一茬又一茬的往外冒,擦都擦不干净。
“长宁侯爷,诚然我们武家和您之间有些龃龉,可我家郡王之前从没和您打过交道,这点您心里应该明白。而且,大家都是从长安来的,也都是奉女皇陛下之命开采铁矿,为国谋福祉,我们是一体的啊!那些民夫如此彪悍,现在他们能对我家郡王下手,改日他们也就能对你们下手!这个道理请您深思!”
“你想多了。”杜隽清冷冷回应,“本侯从没有亏待过本侯手下的民夫,他们也对本侯的安排十分满意。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来找本侯抱怨过,又更遑论他们对本侯群起攻之?”
尤其在得知阳新县那边民夫们的处境之后,他们这边矿山上的民夫们更是满足不得了。好歹杜隽清一开始答应他们的承诺都兑现了,直到现在他们还能每顿吃上一大碗饭,菜里能有肉,还能喝上肉汤。虽说看管他们的人依然十分严苛,但毕竟也不会随便动手伤人。有人手上生病,矿医也赶紧来治,遇到情况严重的就赶紧送出去县城里请大夫了。
真是不比不知道,和那边一比较,永兴县内的民夫们就深觉自己幸运得很,因而心里对杜隽清也感激得不得了,干起活来更卖力了。
来人闻言,他简直都要哭了。
“长宁侯,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求求您赶紧派人前去救我们郡王一命吧!”他直接跪下了,开始砰砰砰的直磕头,一会的功夫就把额头都磕破了,鲜血直流。
杜隽清眉心微拧,这才又慢声说道:“本侯又没说不会给你们帮忙。”
来人一听,他赶紧抬起头。“长宁侯您这是答应了?”
杜隽清颔首。“新安郡王遇难,本王自然是要尽力帮忙的。所以现在你赶紧下去休息一下,本侯也召集一下人手,尽快和你一道往阳新县去。”
“是是是,多谢长宁侯!多谢了!”来人连忙又磕了几个头,然后才被杜仁拉起来,跌跌撞撞的出去了。
只是,他人一走,户部侍郎忙问:“侯爷,咱们真要过去帮忙吗?新安郡王能得今天这个结果,纯粹是他自作自受。他人又不在咱们永兴县,咱们何必管他那么多?”
“就是!”兵部侍郎也附和,“姓武的多行不义,在长安城里就横征暴敛,欺凌百姓。结果现在到了这里,他们还不改以往的德行,还把这里当做长安一般,以为背后有女皇陛下做靠山,可以为所欲为呢!他却不知道,楚地的男儿都是有血性的。真被逼到头了,他们宁可豁出去一条命,也要把他给一起拖下十八层地狱去!”
“新安郡王近日的举动本侯都看在眼里,他的确过分了,需要被狠狠教训一通。可是,那些民夫又何其无辜?他们之所以这么做,也只是走投无路之下绝望的选择。如果新安郡王真死在了他们手下,他们所有人也都活不了了,那阳新县里又会多出多少孤儿寡母?”杜隽清只说道。
两位侍郎就是一噎。
其实在他们心里,那些贱民的性命并不算什么。而且既然已经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些人就已经注定不能活了。
所以,那还不如趁机让那些人放手一搏,直接把武崇烈给弄死算了!
但顾采薇听到杜隽清这么说,她则是心口一紧。
她从小跟着外公游遍天下,多少次都是借宿在这个淳朴的乡民家中。这些人自己家里都吃不饱饭呢,但都会捧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来给他们吃,拿出最厚的被子给他们盖。在她心里,这些所谓的贱民和那些贵人们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如果让她选的话,她宁愿站在贱民这边!
因此她主动开口:“侯爷说得对。那好歹也是几百条人命,怎能说不要就不要了?现在既然新安郡王都已经来向咱们求助了,咱们就必须好好谋划一下,尽最大的可能将所有人都保全下来。”
说着,她又看看两位侍郎,意味深长的说道:“现在我们手下也有许多民夫。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同伴就因为这种事情丢了性命,兔死狐悲之下,谁知道他们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两位侍郎顿时说不出话了。
杜隽清宽颔首。“你说得正是我心里想的。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做出决定了?”
“一切听凭侯爷安排!”两位侍郎赶紧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