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我无法对你产生好感,我常常想,你那些手腕,未免太可怕了点。哪天用来对付我,我不是玩完了?”
“现在你也应该知道。其实曹家和林家并不存在利益冲突,原来只是表面上的疏离和敌对。我怎么会害你?”
“那又怎么样呢?第一印象是很难改变的。”夏小洛笑了笑。“还记得你一口咬断孔处长夫人的半截舌头么?不错,当时,她是咄咄逼人,欺负我们同学,你咬了她一口,估计很多学生还觉得你很酷,很帅气。可是,我不这么看。她虽然跋扈,但是,罪不至死。也不至于结果这么惨吧?你未免心狠了点。我呀,怕!”
林安纯只有苦笑了,委屈,很委屈。为何面对她,自己就狠不起来?完全是一点主意没有了的女生?
夏小洛瞟了她一眼,心说也难为她,苦恋自己三年。心里倒有几分柔情,道:“你的成长环境和我不同。京城权贵圈子里的人我也认识几个,不接地气,完全是漂浮在空中,你们很难知道民间疾苦。长得有几分畸形,说好听点也可以说疯魔,总之,你们有可能是神,是仙,是妖,是龙胎凤种,但是,身上少了几分人气。我出生小县城,很底层,真没办法高攀,不然,我心里不自在。以你们林家在华夏的影响,不可能让你当偏房,不然,传出去不滑天下之大稽?所以,我肯定得明媒正娶你,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林安纯笑了一下,看着他,道:“你,这是在自卑?”
夏小洛伸了个懒腰,春困秋乏夏打盹,现在就是让他昏昏欲睡的天气。阳光又灼热一点,洒在他俊秀的脸上,他细长的眉毛一挑,道:“你要这么说,也可以。”
林安纯在心里把夏小洛刚刚的话掂过来倒过去想了一遍,道:“不,你不会自卑,你是自负。你的资产规模我也有所耳闻,京城权贵圈子里,那些公子哥不用说了,就是那些父辈手握重权太子党和你比着也是小蚂蚁一般,你这是看不起我?”
夏小洛眯眼笑着,瞟了她一眼,发现认真思量问题的林安纯反倒比平时的御姐形象多了几分可爱,哧一笑,心情忽然好了一点,道:“你这看起看不起的,自负自豪的,我反倒觉得你俗了。什么我自负还是自傲的,说白了,就是咱们俩社会阶层不同,成长环境不同,思维方式不同。咱俩要真在一块,你累我也累。”
夏小洛看她不解,心道,这丫头智商也不见得高,笑道:“举个例子,比如我和何诗韵一起,可以牵着她的手,一起半夜,注意是半夜两三点出来,我骑着自行车,载她在后座,顶着寒风,冒着大雪,去咱们学校旁边,喝两块钱一碗的羊杂碎汤。你能么?第一,你出去要坐车,断然不会坐自行车。第二,你肯定不会吃那么脏的小吃。可是,她会。”
“再说一条,我什么时候,都可找她说话,半夜三点,都能把她吵醒,拉她起来,和她聊天,她都不烦,你能么?”
林安纯愣住了。
她不得不承认,这些事情,她想都不敢想。或许,这个世界上,谁对夏小洛的感情,都没有何诗韵深沉吧。
良久,她的眼圈红了,又忽然笑了,道:“难得你这么认真的和我说话。”
夏小洛点了点头,无声笑了一下。
“我做你的红颜知己怎么样?像胡舒文那样?”
“胡舒文你也认识?”夏小洛不答反问。
“认识。不属于一个圈子,可是听说过她。”
夏小洛认真地审视着她,林安纯是一脸认真,绝对没有玩笑的意味。
他忽然发现,林安纯也没有那么可怕,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需要感情,需要疼爱,需要友情。他现在忽然有点后悔了,自己怎么从来没有用这种以看待一个人的目光去研究过她?或许,她那么变.态,扭曲,也有她特殊的成长环境。甚至是另外一个地域,也有值得同情的成分?
林安纯的目光没有躲闪,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下面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带着几分疑惑和迷茫,看着夏小洛。
夏小洛忽然一瞬间把过往的那些过节都放下了,心里忽然很轻松,笑道:“红颜知己?我这种智商,你能理解我么?能和我站在同一个高度么?”
林安纯发现夏小洛的眼睛里都是柔和,原来的警惕和防备都不见了,玩笑的意味十足。她知道,他们之间今天才算尽释前嫌。
心中登时一松,打了一下夏小洛的肩膀,眼泪好悬没有落下来。不能做他的恋人,能做他的朋友,也是一件很庆幸的事吧。
夏小洛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道:“安纯姐,时间不早了,诗韵应该下课了,我去接她。”说着,就站起身来,向二号教学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