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和傑抬頭時,就看到了顧月淮淺笑的眉眼,他眯了眯眼,這女人這樣生動的表情可真是稀罕,最起碼他和賀嵐章在一塊時從沒見過。
他看了晏少虞一眼,問道:「晏知青以前應該沒見過顧編輯吧?」
這話一出,他又笑著搖了搖頭,這顯然是廢話,顧月淮是大勞子生產大隊的人,這種鄉下出來的一輩子都很難去京城一趟,又怎麼可能認識晏少虞?
不過,她對這位晏知青的態度實在古怪,有點親近的過了頭。
這麼想著,崔和傑看晏少虞的眼神就不自覺帶了幾分打量。
他雖然算計了賀嵐章的婚事,但對於這個朋友他還是認的,而且也因為朱蓉蓉的事多了幾分歉意,如果他能和顧月淮在一塊,也是一件好事。
因此,他自然不想看到顧月淮「琵琶別抱」,喜歡上別人。
晏少虞聽了崔和傑的話,有些敷衍地抬頭瞟了顧月淮一眼,可這一眼,卻恰好看到她朝他眉眼彎彎,淺笑嫣然,迎著她的表情,他竟生出幾分不自在來。
晏少虞別開目光,冷下一張臉,也懶得回答崔和傑的話。
崔和傑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態度突然就冷了,還斜眼看人,不過,心頭倒是有了幾番計較,那就是顧月淮是個膚淺的女人,看男人只看表象!
這個晏少虞,雖說家裡敗落了,可這一副皮相生的真好。
「嘖。」崔和傑想著,心頭也有些發酸,有些人吶,生來就比別人強,這晏少虞投胎投的好,雖說現在出了岔子,可好歹享受了二十年受人敬仰的光榮人生。
如今,他什麼都沒了,卻還有顧月淮這樣的漂亮女人喜歡,還真是好命。
思及此,崔和傑又不自覺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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飼養處辦公室。
屋裡煙霧繚繞,王福蹲在地上吧嗒著旱菸,久久不語。
「支書,咱現在到底咋辦麼?總不能就這麼拖著吧?」黃鳳英坐在炕上,眼圈都是紅的,她向來是個剛強的女人,可缺糧啊!以前那吃不飽的日子都把她嚇怕了!
王福有些惱,敲了敲旱菸杆子:「哭嘛呢哭,甭哭了!有啥用?」
他說完,看向王培生,語氣有些沉重地道:「培生,公社這是鐵了心不想管咱了,得想法子了,不然這年社員們可咋過?咱真不能這麼幹坐了。」
王培生到底是最早來的一批知青,遇到事也沒太過慌亂。
他聲音微啞道:「早就該按我說的,早點告訴社員這事兒,早囤糧,把家裡的錢票都拿出去買糧,山頭上還有點野果子,地皮菜,再不濟就套兔子,套野豬!」
「咱人是活的,還真能把自個兒給餓死?早打算早好,越拖越麻煩!」
王福有些猶豫,黃鳳英更是小聲道:「但是這事兒咋說呀,說了那不亂了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