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他們兄妹三人,唯有顧月淮沒有和林錦書相處過,兩人的確很陌生。
林錦書脫下皮手套,走到炕邊坐下,目光怔忪地望著顧月淮。
她咬了咬唇,冰冷的手握著熱騰騰的水杯,小心翼翼道:「囡囡,你在怪媽媽嗎?」
顧月淮吃完最後餅,又喝了一口粥,才慢條斯理地道:「沒有,上次我已經說過了,我們都放下了,你難道還放不下嗎?既然做出了選擇,就不要回頭看。」
「我不明白你過來送糧的目的是什麼,畢竟這麼多年你也從未管過我們。」
顧月淮聲音有些疑惑,她是真的疑惑,而不是諷刺,這些年,他們可沒搬過家,林錦書要是想找他們,壓根不難,可她從來沒有回來過。
如果不是上次在醫院見到了林錦書,只怕是至今她們還不會相見。
雖然缺糧,但在這個節骨眼上送糧來,只會讓她在秦家處境變得艱難,畢竟上頭還有個管天管地,看她十分不順眼的婆母,對於現實主義的林錦書而言,得不償失。
難不成是顧睿淮?他被田靜一腳踢了後,幡然醒悟,知道家人的好了?
顧月淮默默在心裡否定了這個想法,畢竟顧睿淮的白眼兒狼屬性已經定格了,他一直像是被下了降頭一樣,甚至要為了田靜殺了她,這種人還有良心嗎?
上輩子他會選擇照顧她,無非是因為知道田靜對顧家所做的事,心有愧疚,重生後她也一直不曾放棄過他,可惜,沒有心的人是救不了的,他一直沒有認清過。
聞言,林錦書眼睛裡的光熄了些,攥著水杯的手指隱隱泛白。
她動了動嘴唇,保養得宜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囡囡,我知道你怪我,但是媽媽是有苦衷的,當年日子艱辛,我跟著你爸,還要帶著你,根本活不了!」
「我曾想過要帶你走的,我真的想過,只是……」
林錦書的聲音戛然而止,似是不知道該怎麼說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顧月淮神情平靜,並沒有被她的話掀起什麼創傷,但其實在出生後就被母親拋棄,這段過往一直是她難以癒合的疤,她也曾怨憎過,為什麼林錦書不帶她走。
不過,往事已矣,她也帶著上輩子的遺憾重新活過來了,還有什麼可埋怨的?
顧月淮搖了搖頭,喝著碗裡的粥,輕聲道:「林女士,我真的不怪你。」
顧亭淮端著粥站在灶台邊,聽著母女倆的對話,沒有上前,聽到這裡他不由抿了抿嘴唇,這麼些年,他也算是了解這個一手帶大的妹妹,她是真的釋然了。
他一直以為林錦書是她心裡的刺,所以她才一口一個林女士的喚著,如今看來並不是,她真的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對其的重視程度甚至不如對晏少離和晏少棠。
察覺到這一點,顧亭淮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心情格外的複雜。
私心裡,他是希望囡囡能夠原諒林錦書的,後者如今真心悔改,不管是源於什麼,但最起碼她現在願意承擔起當一個母親的責任了,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