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淮冷眼看著,果然,約莫過了五分鐘,王福,王培生,黃鳳英等大隊幹部都出來坐在了講桌後,他們神情嚴肅,不帶笑臉,一看就是出了大事。
最後從辦公室出來的,就是雷大錘,他一臉晦氣,眼裡的怒火幾乎要跳出來。
氣氛壓抑間,人群中有人壯著膽子道:「支書,到底是啥事?是不是要分糧了?」
王福聞言,站起身來。
他先是環顧了一眼下首的眾多社員,旋即語氣沉重道:「同志們,今天叫你們過來是想宣布一個事兒,咱大隊的人也都是知根知底的,我就不賣關子了。」
「按理說,我們大隊幹部就是人民的公僕,是為了服務群眾,才會掌握一些權利,可偏偏,就有人想要利用這樣的權利實施腐敗交易!」
「這樣的行為,我們絕不姑息!把人帶上來!」
王福話音一落,陳月升就被民兵隊的人給帶了上來。
他挺拔的身形被壓的很低,以前驕傲飛揚的青年,如今卻像是抬不起頭來似的。
人群一片譁然之聲,都不敢相信支書口中行使腐敗權利的代表居然會是前途無量的陳月升,他不僅是第六生產小隊的隊長,更是十里八鄉最出色的後生啊!
「咋回事?陳月升咋能幹這種事?」
「真是長得人模狗樣,骨子裡是個壞的,難怪當初會和田靜攪合到一起。」
「嘖,陳月升也怪可憐的,媳婦兒才剛……這會兒自己又出事了。」
「……」
人群七嘴八舌,以前看陳月升的目光有多欣賞,現在就有多鄙夷。
而這樣的衝擊還沒結束,陳月升站在台前後,緊接著,陳康也被壓了上來。
父子倆整整齊齊站在前頭,面對社員們不敢置信的目光,兩人只覺得渾身上下像是被針扎一樣,原本一家兩個生產隊長的榮譽,如今卻成了被審判的笑話。
顧亭淮看著上首的父子二人,啞然失聲:「怎麼會這樣?」
貪污腐敗是大罪,陳月升怎麼敢做這樣的事?
顧月淮神色冷漠,半點也不奇怪。
上輩子她想要陳月升娶她,並不是有多喜歡這個人,畢竟年紀還小,對於喜歡的定義還十分膚淺,那時的她只知道陳月升優秀,家裡光景好,嫁給他能過好日子。
後來,陳月升對田靜掏心掏肺,甚至為此傷害她,可惜,也沒落得好下場。
腐敗源於權力的不受監督和約束。
陳月升家裡有雷大錘撐腰,日子過得本就比一般人要強許多,可接觸權利久了,又沒有人時時刻刻審察,總會生出貪婪之心,人性便是如此。
不知是聽見了顧亭淮的聲音,還是因為什麼,原本一直低著頭的陳月升居然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定格在了他身邊的顧月淮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