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豆薯田被田靜發現後,大勞子生產大隊的社員們就都上山挖豆薯了,她也不例外,即便那時還沉浸在父親被抓的悲痛中,成日恍恍惚惚。
那天,她照例背著竹筐上山,卻意外碰到了晏少虞。
那時候的她已經結婚了,和晏少虞更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算是見過幾面的陌生人,看到她的時候,他神色冷漠至極,把她視作無物一般上了山。
她已經沒有心氣兒和晏少虞計較了,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默不作聲。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只當是大隊社員,沒多想,也沒回頭,卻忽然發現走在前面的晏少虞回了頭,還朝她大吼了一句:「跑!」
她下意識就拔腿跑了起來,山里荒涼,當時只想著和晏少虞站在一起,能安全些。
只是,她才跑出幾步,伴隨著一陣槍響聲,腰間就是一陣劇烈的疼痛,直接趔趄的撲倒在地上,滾了一身的泥巴,鮮血直往外流。
她疼的厲害,很快就暈厥過去,之後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她在醫院,雖然不知道當時山上發生了什麼,但也知道和晏少虞脫不開關係,他倒也沒推卸責任,出錢出力,一直照顧她直到出院。
任天祥那時正和田靜打得火熱,哪裡會關心她住院不住院?
住院的一段時間,她和晏少虞也算是熟悉了許多,不過,他話不多,多數時候都是她在說,他在聽,那時候她心裡因為顧至鳳的事憋了很多情緒,他就成了她的聆聽者。
出院後,兩人的關係就恢復到了住院之前,見了面都不會多說話的那種。
而任天祥則因為田靜的不理不睬,心氣兒不順,三五不時就朝著她揮拳頭。
沒過多久,大哥顧亭淮就為了她,砍死了任天祥。
她一直以為晏少虞在醫院照顧,算是回報了她陰差陽錯的「擋槍之恩」,兩人以後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沒想到,他在離開大隊去當兵前,會給她留下一大筆錢。
……
顧月淮坐起身,抹了一把汗津津的額頭。
她也不知道怎麼會夢到這麼久遠的事,是因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因為這件事發生的時間已經臨近,這是給她的警示?
她側眸看了一眼熟睡的晏少離和晏少棠,抿了抿唇,起身離開了房間。
她披著衣服坐在門口,看著在大雪映照下顯得發白髮亮的天色,原本焦躁難安的情緒終於得以緩解,她怕什麼呢?這輩子儼然與上輩子已經完全不同了。
且不說上輩子晏少虞沒事,而她中槍後也並沒有死,就說這輩子,擁有治癒能力的她只要有一口氣都能把人給救回來,實在沒必要為了這件事勞心費力。
一切都已經改變,不會再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