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禾掌心拍一拍散霜,冷冷道:「怕什麼,有什麼事兒就說。」
散霜咕咚咽下一口口水,壓低了嗓音道:「昨兒晚間,賢妃讓新來的宮女服侍,也不知那宮女是服侍的不好,還是賢妃故意為之,好好的正給賢妃揉捏腿呢,賢妃突然踹了那宮女心窩一腳,好巧不巧,又有一盞朱雀雕花紫銅燈在她身後摔了下來,滾燙的蠟燭正好摔在那宮女臉上。一時間,慘叫聲一片。」
「賢妃娘娘也慌了神,讓人又是給那宮女敷面,又是叫嚷著灑掃宮女不盡心,連紫銅燈的位置都能放錯。總之,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那宮女的臉,也一定是毀了。姑姑,您說,這是意外嗎?」散霜問的惶恐,是不是意外,她內心得不到沈清禾的答案也心知肚明,畢竟,被毀容的宮女是五個宮女之中長得最漂亮的。
意外與否,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賢妃得償所願。
沈清禾指尖像是觸碰到了滾燙的水,快速縮回袖子裡,她瞧著外間陽光正好,庭內忍冬教導宮女的模樣,忍不住道:「沈尚宮是僥倖,可那些宮女就沒那麼好命了,等著吧,這事兒還沒完呢。」
果不其然,下午時分,賢妃傳了消息出來,說不忍心被毀容的宮女日日再服侍在跟前了,所以特意讓人找了在花房侍弄花草的輕鬆活,讓人將她送了過去,又找了藉口,說這些宮女怕是與重華宮不合,讓尚儀局的人又領回去了三個。
至於重華宮宮女空缺的事兒,賢妃大度的表示:「本宮身邊有貼身宮女服侍就好,等到尚儀局什麼時候在挑了合適的人送來也不遲。」
至此,皇后娘娘挑選出來的五人,賢妃只裝裝樣子留了一人在重華宮,還是外間當灑掃宮女的。
散霜佩服沈清禾的同時,又聽說了關於鳳鸞宮的消息,湊巧的是,鳳鸞宮中也碎了不少上等瓷器。
第二十七章 傷
淅淅瀝瀝的春雨這一日足足下了有大半夜,枝頭新綻放的花兒經受不住雨點的敲打,零落成泥,枝椏間的青綠色忍過一整個冬日的嚴寒與冷清,終於迎來初春的暖意。
沈清禾睡夢呢喃間被絲絲春雨浸潤的濕氣驚醒,她探一眼窗外,廊下的燈籠隨著風四處晃動,微弱的光亮配合著雨好似海浪翻湧間,乘著狂風的小船上唯一的瑩星燈火。
她撐著下巴,捏住被角捂在胸前,從半合的菱紗窗向外望去,慈安殿中唯一一株玉蘭樹臨窗而立,銀花墨樹,玉雪馨香被風溫柔的捧在手心送進殿內,玉蘭本知自已輕易勾得人心弦,獨雨夜中幽幽盛開,可枝頭暗香襲來,誰人不知是望春。
這樣濕漉漉的天氣,該是讓人很不舒服了,沈清禾喜歡悶熱盛夏大雨磅礴,卻唯獨討厭春日與冬日這樣不請自來的雨,她披了一件煙青色錦袍,赤腳踩在潮濕的地磚上,柔弱無骨的手與風擦過,去夠支起半扇窗的撐竿。
離太后早起的時辰沒多少時間了,沈清禾索性點了一盞燈,躡手躡腳將自已縮回被子當中,今夜是秋陰當值,散霜三人的床鋪與她隔著一重厚重門帘,此刻,昏黃燭火照亮的地方就是她在慈安殿中唯一屬於自已的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