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哀家?」太后臉色微變,再一次後悔起選了皇后進宮來,她幾乎不能壓制自已的怒氣:「如今是你坐在中宮的位置上,不是哀家!哀家已經替你出手過一次,你還想哀家替你出手一輩子嗎?聖上不是沒寵幸你這個皇后,你自已肚子不爭氣,就別怪別人先懷上。」
皇后猛然被太后戳穿心思,眼珠子亂轉下不免心虛起來,卻依舊不甘心道:「兒臣是想著當初陸昭儀的孩子沒得不聲不響,那…那何不讓賢妃也這樣?兒臣到底年輕些,不比母后有經驗。」
太后本就在氣頭上,一聽皇后口不擇言,遽然變色,陰沉著臉道:「皇后這話,哀家就聽不懂了,怎麼?你認為哀家手上沾滿了未出世的嬰孩的血嗎?還是認為,先帝這麼多的孩子胎死腹中的胎死腹中,夭折的夭折,都是和哀家有關?」
皇后還沉寂在心有不甘當中,聽聞此話咻得抬頭,恰恰撞進太后黑漆漆瞳仁中,她幾乎能在那雙瞳仁里看見自已的影子,髮髻上的金絲纏牡丹樣式簪花顫顫發抖,此刻,她立時發覺自已說錯了話,早春天,不知哪裡來的徹骨寒意頃刻間遍布全身。xl
皇后膝蓋一軟,抖著聲音跪下道:「臣妾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太后恕罪,太后恕罪!」
太后冷眼間靠向身後軟墊,百格窗上的卍福花紋透著光印在她身上,她捻動手中佛珠,闔上雙眸,口中無聲念念有詞,像極了佛祖腳底下虔誠無比的信徒,可心中真假有佛,只有太后自已清楚了。
殿內明明沒有焚香,唯有寶珠茉莉香氣濃烈,可皇后還是跪的頭暈眼花起來,她忍不住窺上一眼太后,太后仍舊老神在在,仿佛忘記了面前還有一個她。
皇后苦不堪言下,愈發覺得自已說錯了話,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她又期期艾艾略帶哭腔道:「姑母,我真的知道錯了,求姑母饒恕。」
半晌,太后終於睜眼看皇后,只是眼底的寒涼之意還沒有消退,她居高臨下望著自已一手選中成為中宮皇后的侄女兒,見她一張臉與自已那雖不成器卻到底血濃於水的哥哥極為相似,不禁軟下了心。
皇后心性年輕,就算她能狠下性子加害賢妃,太后也生怕她留下蛛絲馬跡讓人察覺,所以哪怕皇后沒有開口,太后心裡也早做了決定,賢妃這個孩子一定不能生下來,可眼下,還有一樁事壓在太后心頭。
「起來吧,別跪在地上了。」太后冷冷道:「哀家這回饒你一次,再有下次,別怪哀家不顧及你的臉面,也要狠狠罰你。」
皇后緩一口氣,顫顫巍巍道:「是,兒臣明白。」
太后指了指軟榻,示意皇后道:「你既然來了,哀家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