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眉梢均帶上猩紅怒意,說話間沒了往日對人的恭順有禮,反而帶有怨氣:「聖上既然知道了,還問奴婢做什麼?奴婢深知自已是宮女,不管是繼續待在慈安殿伺候太后,還是真的要被賞賜給聖上,都不能自已做決定。可若聖上瞧不上奴婢,那就另當別論了。」
「你很生氣?」蕭祈坐回了龍椅,挑眉凝睇沈清禾,他不在乎的轉悠手上的龍紋玉佩,繼續道:「你是生氣於太后看輕了你,還是生氣於太后利用你?又或者是不甘於自已的命運?若說你這一腔怒火是對著太后和你自已,那還情有可原,可若是對著朕,沈清禾,你還有沒有點良心?」
龍紋玉佩被重重甩出,恰好覆蓋住竹紋白紙上的「姀」字,玉佩與紫檀木龍案碰觸的聲音也恰好驚醒沈清禾,她不明所以,眼神中夾雜著一絲複雜,方才的怒火頃刻間被蕭祈周身散出的寒意籠罩,沈清禾內心趨於平靜,她怔怔等著蕭祈說話。
蕭祈瞄見沈清禾渾然不知的樣子,略有些彆扭,外加頗有點咬牙切齒般冷哼一聲道:「若你當年能答應了朕,現如今,怎麼著也是個妃嬪,你也不用實時需看別人的眼色,再不濟就算是貴人,也是被人服侍的命,總比你現在要好。」
原來如此。
沈清禾清凌凌一雙眼眸眨了眨,長睫掃過,她嘴角隱隱約約現出一抹笑,一抹釋然的笑。
她想起殿外陳福說的話,再一次盤旋在她耳邊令她想要求一求蕭祈的心徹底沉寂下來,沈清禾知道,太后將自已賞賜給蕭祈,蕭祈是不會拒絕了,若蕭祈不會拒絕,那她掙扎還有什麼用?
蕭祈對她,是求而不得罷了。
「你笑什麼?」蕭祈星目掃過沈清禾,皺眉道:「你覺得朕說得不對?」
沈清禾微微搖頭,她嘴角的笑意仿佛深秋沁人的風,心底冒出頭的情緒隨著蕭祈的問話滋生出愈發多的坦然,她目光清幽,頭一次正視龍椅上年輕帝王的眼,,緩緩道:「聖上說得對,也說得不對。對是因為若奴婢當初答應了聖上,那確實如聖上所言,聖上會看在與奴婢多年情分之上給奴婢一個婕妤或者貴人位分,畢竟,奴婢是宮女出身,擔不起什麼嬪啊妃的。聖上還說對一點,若奴婢當初答應,或許現在是宮人們伺候的對象,而不是去伺候別人。」
一個沒有家世的宮女,成為皇子的侍妾、通房,位分最高也就只能做到嬪位,沈清禾不信蕭祈沒瞧見過先帝的諸多妃嬪,在先帝死後,沒子嗣的,出家的出家、閉宮的閉宮,又有多少人能頤養天年?
妃嬪是好,可有時候還不如當宮女。
「那不對的地方呢?」蕭祈目光緊鎖沈清禾,留意到她周身泛泛而出的蕭瑟感,他心往下墜一墜,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