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長串話下來,散霜的氣漸漸勻了,可她哪敢發出什麼大的動靜,只管俯身貼地靜待蕭祈說話。
蕭祈眼角微微抽動,裡頭的冷冽寒霜覆蓋住整個眼眸,他往日如黑玉般的瞳色此刻牢牢鎖住地上的散霜,蕭祈並無波瀾的聲音響起在殿內,敲擊在陳福與散霜心頭:「照你這樣說來,太后會如此,問題是出在了朕與蔣貴妃所送的參上面,是嗎?」
明明還是寒徹入骨的天,散霜額上猛然爬上一層細汗,她重重磕頭道:「奴婢不敢!」
她來,已然是不顧自已會掉腦袋,生怕蕭祈治她一個伺候不周的罪,哪想到蕭祈避重就輕不過問太后娘娘的病症,倒先問起參的事情來,散霜心底的狐疑好似陰暗地裡叢生的青苔,慢慢向上爬。
蕭祈撣了撣衣角,垂眸道:「太后病了,這消息先不要傳出去,陳福,傳轎輦,去慈安殿。」
「是。」
夜色發濃,像是有人朝天潑墨,猶嫌不夠的情況下又揮灑了一筆,帶上了星星點點晦暗的光芒,慈安殿中安靜的可怕,所過之處宮人們皆屏氣凝神,不敢發出聲響,蕭祈煙雨色長靴踏在青玉板磚之上,直到離內殿不過十餘步,耳邊才傳來吭哧吭哧的聲音。
那種聲音讓人聽得難受不已,好似是有人被掐住了喉嚨,想叫叫不響,想說說不出,又好似喉間卡了一口濃痰,是快要瀕死之人渴望求生的本能。
散霜忙上前道:「太后醒來後發現說不了話了就一直是這樣的狀態,兩位醫官都在裡頭呢。」
蕭祈偏頭睨一眼散霜,斜長的眼眸里滿是淡薄疏離,看得散霜後退三步,他自已撩了一側紅綢牡丹花帘子,一線光暈從內殿漏出。
從蕭祈的角度看去,床榻上的太后早沒了往日深宮老婦人該有的得體與尊貴,她尋常由梳妝宮人藏起的白髮此刻像是冷宮牆沿里纏繞的蛛絲,而不能說話和不能動彈的身子只能倚靠在宮人身上,嘴角的涎水順著她下巴滴落,在白色寢衣上沾濕了一大片,她焦躁不安扭動著身軀,像是一條無骨的毒蛇趴在床沿,她想要伸手去夠那兩個太醫,可喉間的「嗬嗬」聲實在駭人。
蕭祈寒著一雙眼靜靜看著如此狼狽不堪的太后,他從始至終都看著,就像從前看著自已生母慢慢死去一樣,面上毫無波動,他甚至還可以笑出來,而他真就這麼做了。
蕭祈飄渺虛無的笑聲很突兀地在殿中響起,雖然輕但離得近的陳福與散霜又怎會聽不見?陳福乾咳兩聲,吩咐散霜道:「還不讓裡面無關的宮人出去?聖上來了,自然是要去瞧瞧太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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