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的迷茫快速被坦然所面對,沈清姀同樣凝視蕭祈雙眸,綻開一縷薄薄笑意道:「沒有。」
真話假話,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蕭祈驟然心情大好,他心頭髮癢發疼的傷疤突然被娟娟清泉澆灌,沒了適才的難受,只剩下清冽之感縈繞於心頭,蕭祈嘴角的笑意猛地躥起,他就像回到了年少之時,想對沈清姀說什麼就說什麼的時候,喋喋不休。
「沈清姀,還是你了解朕。初聽到太后病重,朕心下覺得,蒼天有眼,她終是得了報應,可又想著,她是朕名義上的養母,就算病重,朕怎麼好不去看看?可你知道嗎,朕不是多想知道她能不能好,而是單純想看看她如今有多狼狽,看老天究竟有多長眼。」蕭祈笑著說完,可分明眼底的笑意只是浮於表面,淺淺一層,沈清姀呼出的氣一吹就散了。
「也替年少時候的我看看,好真的忘了這些前塵往事。」
夜色混沌,蕭祈前半夜睡得很不安穩,他緊皺的眉頭一遍遍在沈清姀不厭其煩下被悄悄抹平,唇瓣囁嚅,沈清姀並不能聽清他在囈語些什麼,只知道蕭祈擁著自已的手一下又一下縮緊。
後半夜,一道閃電劃破天際,春雷滾滾響徹了大地,蕭祈就是在這個時候醒來的,他撩開床幔,廊下風雨交加的聲音讓人心頭積壓的煩悶漸漸散去,沈清姀哪怕睡著,都喜歡開了一絲窗沿,於是早春的雨水便順著屋檐滴滴答答往下落,仿佛在反反覆覆彈奏一曲伶人們傳唱的歌謠。
春雨的寒氣比不得冬日刺骨的風,但蕭祈仍舊選擇埋在了沈清姀頸窩處,好似只有擁住了沈清姀與她腹中的孩子,就擁住了整個世間最美好的事物。
雨聲逐漸轉大,蕭祈再無困意,他就著廊下昏暗的燭火,眼底含了漠漠寒意,他當然不會讓太后之事髒了自已的手,不會辜負了沈清姀對自已的信任,可要是有人動了歪心思,他不介意推波助瀾。
人參大補,太后這樣的年紀實在是不能享用太多,否則,氣血上涌,可不得患了中風痹症。
重華宮流水一般的人參送進慈安殿,蕭祈原先並沒有想多,直到董柯無意間說了一嘴,才讓蕭祈明白了蔣貴妃用意,他並沒有制止,反而放縱了蔣貴妃拉攏太后跟前兩位醫官的動作。
白花花的銀子送至面前,再不貪心的人也會動了貪念,自然了,醫官所本就俸祿不多,此等機會放至眼前,誰人會不動心?
宮裡的算計從未停止,被人算計,算計別人,無非是為了一已私慾,但蕭祈想,往後的日子裡,只要他不算計沈清姀,沈清姀不算計他就好。
人生短暫,時光如梭,漫漫長夜,抵足而臥。
第167章 狐假虎威
太后病重一事,蕭祈雖有心交代了不能言傳,但宮中沒有不透風的牆,關於太后所病之事多多少少讓人有所耳聞,就像此刻,明明該去慈安殿給太后請安了,所有妃嬪卻全都聚集在了鳳鸞宮中。
皇后不曾出來,倒是蔣貴妃自在喝茶,餘下容妃與良妃輕聲交談,無非是過問了帝姬在良妃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