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福祿閉上眼,陷入沉思中。
房內氣氛出奇的安靜,安靜到喜鵲在房檐扇動翅膀的聲響,都聽格外真切。
姜玉珠沒有催促,而是低頭品茶。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姜福祿這才緩緩站起身道:「玉珠,爹明白你的意思,不過這份功勞,咱們搶不得。」
姜玉珠絲毫不感到意外,其實在來姜府的路上,她已經有所察覺。
「爹,其中牽扯的彎彎繞太多,咱們姜家正是發展羽翼的時候,羽翼未豐與宣家敵對,也的確並不是好時機。」
是否摻和進去,取決於利益。
若弊大於利,沒有冒險的必要。
不過,姜家應該早早的站隊,而不是當兩面派晃悠。
「爹,皇上雖有容人之心,眼裡卻是不揉沙子的。」
蕭赦登位三年多沒有立後,足以說明對太后安插人選的抗拒。
皇上不甘當傀儡,用盡一切辦法斬斷宣家的念想。
宣瑤是否被冊封皇后,是皇上與宣家之間的博弈。
姜福祿讚賞地看了姜玉珠一眼,感嘆道:「女兒長大了,知道為爹爹著想。」
只要姜家與謝家有姻親,太后就會永遠防備姜家,而姜家早晚要與宣家對上,這是擺脫不了的。
「除了元和,無人有能力為蘇家平反。」
姜福祿的人脈在吏部,與工部各位大人幾乎從不來往,還真管不了那麼寬。
姜福祿左思右想:「玉珠,你回謝府收拾幾套衣物,最近就搬回家裡住下,避避風頭。」
謝昭接手爛攤子,勢必會得罪宣家。
宣家人最擅長暗地裡使絆子,姜福祿擔心女兒遭受牽連。
「爹,等兩日再看,沈表妹出嫁,府上不能沒人操持。」
姜玉珠認為爹姜福祿說的不無道理,不過她這人不喜歡躲,只喜歡正面碰撞。
宣瑤有衛婧這個強敵,暫時無暇來找茬了。
晚膳之前,姜玉珠從姜府帶了幾樣小菜,直奔京兆尹衙門。
日落時分,清風流動,雜糅一絲微微的茉莉香,令人心緒寧靜。
後衙書房,朱窗半敞。
謝昭正在翻看關於蘇城衙門裡留下的帳冊,聽到腳步聲,謝昭站起身晃了晃,面色蒼白地跌坐在椅子上。
「夫人,咳咳!」
謝昭剛出口,被胸口處沉悶的咳嗽聲打斷。
姜玉珠趕忙上前攙扶,帶了一絲埋怨道:「元和,說好休息幾日,你怎麼又來衙門了?」
蘇晚晴求救一事,姜玉珠為爭功跳過謝昭直接回娘家報信,她多少有些心虛,此刻正好找補回來:「妾身就是不想你再操勞,這才回娘家求爹爹幫忙。」
話畢,姜玉珠垂下眼帘,失落地道:「只可惜背後牽扯過多,爹爹那邊也是無能為力。」
謝昭隨手披了件白色的外衣,用玉簪束著的頭髮披散下來,掩飾略顯蒼白的病容。
他眉目舒朗,眼中浮著淡淡的笑意:「玉珠不必解釋,你我夫妻一體,為夫知曉你的苦心。」
姜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