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我夫君是個隨和的人,你不必有顧慮。」
姜玉珠隨口安慰一句,與謝昭從官道下來,沿著一條鄉間小路進村,小路上鋪著鵝卵石。
農曆九月底,午時的風清爽,小徑兩側種著花花草草,可以看出村人的那一份雅致。
村中雖是茅草房,家家戶戶拾掇得整齊。
村口,還有三三兩兩不識愁滋味的小娃子跑跳,看到陌生面孔,躲在爹娘身後偷看。
見姜玉珠的視線看過來,小娃子羞澀地縮了頭。
「凝香,馬車上還有糕餅和糖果,拿去給小娃子分一分吧。」
姜玉珠吩咐,凝香立刻會意。
雖說聽起來村人很可憐,卻也不能相信一面之詞,從小娃口中打探相對容易些。
等姜玉珠喝完一杯清火的蒲公英茶,凝香匆忙回稟道:「回夫人,翟老頭說的句句為真。」
周圍幾個村都要被占用,村人無奈之下已經做了最壞打算。
家裡最值錢的豬驢賣掉換了銀子,雞鴨都被宰殺醃漬風乾,只為帶著上路方便。
「那些小娃子也不懂,聽過戲班子唱戲,鬧著去京城告御狀。」
凝香不免露出同情之色,言語間很是憤慨:「村人太老實了才被欺負,在汝陽,曹縣令就是個搜刮民脂的狗官,縣裡稍微大點的酒樓飯鋪,都是曹縣令和他親戚的產業。」
曹縣令仗著是當地父母官,包庇手下親戚作惡,管轄地的百姓苦不堪言。
「小桃的爹爹去縣裡大戶人家做工,冬日裡從房頂掉下來摔斷腿,那大戶人家分文不給,還剋扣了她爹的工錢,說是不吉利,豈有此理!」
凝香越說越生氣,「小桃爹去告官,求告無門,反而被打了板子。」
大戶人家與曹縣令來往密切,只要曹家辦各種飲宴,都會攜帶重禮登門。
曹知縣得到好處,是惡人強有力的保護傘。
「小桃娘體弱,爹又瘸了,要是官府炸山,怕是得靠乞討度日。」
凝香轉了一圈,用糖果換來不少有用的消息,她又長著一張利嘴,噼里啪啦一通說,使得姜玉珠更加深切地體會到村人的難處。
「縣裡有一家富貴樓,是曹知縣小舅子的產業,那簡直是黑了心肝!」
富貴樓內有陰陽菜單,專門坑路過的商隊。
用膳的時候得到便宜的報價,等吃好結帳,往往要高出幾倍。
商隊要鬧事,曹知縣立刻派衙門處理。
民不與官斗,商隊被坑,往往都是自認倒霉。
「奴婢聽說一盤翡翠白菜,就要二兩銀子呢!」
不過是個小地方,要價比京城裡一等一的大酒樓還貴。
即便如此,等到飯點上,富貴樓仍舊高朋滿座。
凝香聽村里大娘說,曹知縣的小舅子會派掌柜記錄用膳人的身份,照顧他的每一筆生意,都要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