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農曆三月,北地冰雪消融。
因邊城百姓提前服徭役開鑿河道,雪災並未對邊城造成太大的影響。
從農曆三月初,已經有從北地趕來走貨的商隊,邊城變得熱鬧起來。
商隊人多,客棧人滿為患。
看到大陣仗,重陽樂得合不攏嘴,更是對姜玉珠佩服得五體投地:「主子,還是您有頭腦有遠見,若是聽小的讒言賣了鋪子,咱們可少賺一大筆!」
才不過幾日而已,鋪子的價錢又翻倍,邊城形勢一片大好。
姜玉珠買下的兩間大商鋪打通,房內的地面重新打磨,床榻燈具等物換新,再有幾日完工,選個黃道吉日開張。
北地鋪子多,只重陽一人,人手不夠用。
看到重陽欲言又止,姜玉珠面露瞭然之色道:「去把趙柘找來吧。」
自打從邊城到北地,姜玉珠從沒見過趙柘。
趙柘被流放,純屬咎由自取,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重陽身子一頓,不可置信地道:「您不怕公子他……」
說到底,趙柘曾經陷害過姜玉珠,這若是旁人,早就把趙柘一棒子打死了。
「怕什麼?」
姜玉珠很是豁達,她還真不怕。
趙柘恨的人是衛婧,與姜玉珠關係不大。
從前趙柘在軍營里做文書,現下戰事告一段落,趙柘也就沒了差事。
「既然他有本事,就來當個掌柜吧。」
流放北地之苦,已經是對趙柘的懲罰。
該受的,趙柘都受了。
姜玉珠了解趙柘的性子,有些文人風骨,放到鋪子裡,必定不會幹那些中飽私囊,陽奉陰違的齷齪事。
趙柘曾經對不起她,那就替她做工還債,倒也公平。
等重陽把趙柘領到府上,姜玉珠差點沒認出人來。
眼前的人,至少老了十幾歲,兩鬢斑白,因為過於瘦弱,顯得襖子空蕩蕩的。
趙柘走了幾步,姿勢有些奇怪,他嘴角露出一抹苦澀道:「主子,趙柘給您磕頭。」
「起來吧。」
姜玉珠擺擺手,就算她不給趙柘找差事,以重陽的重情重義,也必定不會讓趙柘餓著。
趙柘沒有起身,而是恭敬磕了三個頭,這才被重陽攙扶起來。
從京城裡流放,一路上趙柘吃盡苦頭,總以為自己活不到北地了。
每當撐不下去,就有一股信念支撐,趙柘想看到衛婧的下場。
他蠢,被算計,做出那些事是咎由自取,可衛婧這種人,憑什麼繼續受人追捧?
「是小的眼瞎,識人不清。」
趙柘眼裡已經沒有仇恨,更多的是淡然。
這輩子回不了京城,被族人放棄,無牽無掛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