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仪仗的不单是定南王和沈楚其,还有广羊府并辖下各地的官员,定南王不必对谨郡王又跪又拜,那些个官员可得又跪拜又磕头,偏谨郡王的车架周遭,并行的全是姨娘、小妾的马车,不仅不避让,还生受了一众官员的礼。
当时也就剩围观群众想不到这一层,还议论得热闹,那些个等不来谨郡王示意,不得不跪拜的官员面朝黄土,各个脸都难看得能拧出黑水来。
跪个京中来的纨绔宗室也就罢了,居然还得连纨绔的姨娘、妾室一起跪,好险有定南王镇场子,否则有哪个腰杆子硬挺一点的,保不准就要当街和谨郡王闹起来。
唯一腰杆子真英挺的沈楚其就没肯跪,连后头见面礼大戏都没看,就以筹备明晚接风宴为由头,打马和谨郡王的车架错身而过,呼啸往城郊而去。
顺带惊了几架谨郡王女人的马车,引发了一场小小的胡乱。
定南王倒是没追究沈楚其的行为。
能跟谨郡王离京赴任的妾室,能是个什么要紧出身,且能带出京的人数有限,那些马车里装的姨娘、小妾,一多半都是这一路南下所用的,出身来历更加上不得台面,秉持了谨郡王一贯香臭不忌的作风。
“就连谨郡王的车架里,也坐着位新近所用的姨娘。”杜振益倒是将这类风月事体打探得清楚,啧啧出身道,“听说原是个富商的小妾,才往谨郡王跟前那么一送,还真就入了谨郡王的眼,这阵子正宠得厉害,进城时都带在身边同坐一车。”
也就是说,端坐谨郡王身边的这位二手货,也受了官员的大拜。
如果杜振晟和杜振益一样好风月,关注点和他一样这么不同,那么杜振熙听说此事的话,就会发现谨郡王给的下马威不止两个,还得算上这一件,刚好“好事”不过三,凑足了三样儿。
杜振益却想不到什么下马威上头,一味感叹道,“可惜那位头一等得宠的姨娘,没有出过谨郡王的车架,后头献过见面礼后,那些个女眷马车就都改道出了城,往奉圣阁去了。也不知道明天晚上的接风宴上,能不能见识见识谨郡王名下的红花绿柳是个什么模样?”
奉圣阁是杜府出的主场,杜振益自然也有一个席位,这会儿搂着珠儿已经神游天外,开始幻想明晚的接风盛况,一时又想起庆元堂呈送的花娘,心里越发痒起来,转手就往珠儿身上摸去。
珠儿也不推拒,顺势倒进杜振益怀里,顺着他所想所说问道,“我听说那位余公公的脸面可大,连庆元堂的曲大家都请动了?那可是陆四爷的人,又和七少交好,怎么就叫那位余公公看中,请去了奉圣阁的接风宴?”
“什么余公公?得叫余内相,那些阉人就不爱听的就是’公公’二字,尤其是在外头,你可别说顺了嘴儿。”杜振益佯装恼怒的打了珠儿一下,力道比他的声音还轻,“曲大家的事,你想错了,我也看错咯。她可不是四叔的人,更和七弟没有关系。罩着她的人啊,另有其人呐……”
珠儿听得眼珠一阵转,娇呼着和杜振益玩你追我躲的老把戏,嘴里半点不打顿的追问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曲大家这三年来混得风生水起,全仗着陆四爷捧她,怎么就冒出个另有其人来了?”
这类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纠葛,正是杜振益最爱说的事儿。
听珠儿追问也不以为杵,嘿嘿笑道,“四叔捧她,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余指挥使。”
第165章 恰是故人来
“余指挥使?”珠儿想了想,才将人和名对上号,她双手揽着杜振益的肩头往下一带,咬着杜振益的耳朵道,“就是四爷那一位旧日同窗?倒是听说他来了广羊府后,一径忙着巡查附近的卫所,说是重新和四爷续上了交情,还曾特意带着表礼上门,拜会过东府的老太太?”
余文来是来给江氏送京城带来的年礼的,算是正式将他和陆念稚的关系过了明路,这层关系自然又引发过一阵议论,只不过珠儿受身份所限,平日里连小一房都不能随意出入,能听到的消息仅止于此。
她将杜振益揽紧了些,疑惑道,“他和四爷有交情,怎么又扯上那位曲大家了?”
杜振益最爱说道别人家的风月是非,当下就将余、曲两家的恩怨,余文来和曲清蝉的关系说了,少不得又感叹又艳羡的添了一句,“曲大家原就是官家小姐,怪不得那气韵作派和一般人不同,也怪不得余指挥使念念不忘,一进广羊府就先去了庆元堂。”
更难怪陆念稚出钱出力,将个沦落烟花地的罪官之女护得几乎密不透风,原来是受了余文来的托付,要是换成他,光看在余文来的升迁之路那般风光的面子上,也会倾尽全力护好曲清蝉,哪会动半点其他心思。
陆念稚宁愿顶个“入幕之宾”的名头,也不让曲清蝉受他人觊觎,如今也算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