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人毕竟是圣上皇姑母,自是了解自己皇侄的行事作风。
原来圣上始终忌讳鬼面的出身,毕竟鬼面是曾经追随过九王爷的人,更曾经背叛过自己的家主。
圣上对此有所忌讳也实属正常。
虽然圣上表面惜才爱将,而鬼面也立功无数,可鬼面的死活与圣上并无直接厉害冲突。
自古以来皇帝最忌讳的便是——功高盖主。
圣上除了谈谈朝政社稷之外,从来不会亲自带兵,难免会落人口实。
简单来说,圣上现在既是袖手旁观,让鬼面自生自灭,哪怕现下损兵折将,也不会再调遣兵力云救鬼面。
失去了鬼面这名大将,宫中还有其他人可顶替大将之位。
伤心流泪的却只有老百姓。
若是鬼面能够回来,圣上也不会公然为难鬼面。
另外,将军府遭劫之事,圣上必定不是有心派人彻查,最后也必然会草草了事。
听闻莫夫人以入莫老爷与莫言之交谈期间,秦卿始终都是沉默不语的思索。
即便他很想询问关于添喜的状况,可终究强忍了下来。
直到莫家的人谈论完鬼面的事后,待秦卿与莫言之独处时,秦卿才忍不住跟莫言之提起了添喜之事。
“本是想过些日子等鬼面将军凯旋归来之后,我再提见添喜之事,可是现下情况不利,我很想知晓添喜现下是否。”
秦卿站在莫府某别院内的静水幽池边,面色平静可言语艰难的道出心声。
入夜后的山水别院间,假山离奇,繁花茂盛。
莫言之缓步走至秦卿身边,眸光平稳似静然深湖:“你不必担心,我明日会派人去打探添喜的消息。”
秦卿心绪虽忧虑,可不于颜表。
隔日,秦卿所知的情况便是莫言之派人去查添喜的下落,可查来查去,查了好些日子都没音讯。
近来秦卿都寝食难安,直到数日后,才有人传回消息,说是添喜目前很安全。
可是,具体添喜在何处,其中细节与情况,秦卿都不得而知。
期间秦卿问过莫言之。
可莫言之只是告诉他,让他不必多虑:“你现下只需要知晓添喜平安便好,其他的还是不知晓比较好。”
对此,秦卿也不再多问,既然添喜平安既无事。
他相信莫言之。
一连忐忑了许多日,心绪终于平定了下来,他与莫府上下都相处融洽。
之后半月中,即便是秦卿听到各种鬼面不好的消息,也不会再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因为他与鬼面之间,本就不该有感情瓜葛。
初一这日:前方来报,鬼面藏身之所被敌军发现。
初四这日:有消息传来,说是鬼面被抓入了敌军,正被敌军严刑拷打。
初十这日:鬼面从敌军军营逃脱,伤情严重,在农户家调养……
借来的兵力几乎全军覆没,剩下的散兵也是苟延残喘,甚至还有不少叛逃回境的士兵。
如今鬼面正处孤立无援之地。
而秦卿,如今却是荣华享尽,安逸度日。
今日漫天的风雪盖不住苍茫,秦卿顺着莫府的回廊,往自己庭院而行。
可行至途中却遇见了熟悉之人。
挡住秦卿去路之人,是一位身着淡冰色华袍的青年。
秦卿一眼便认出那是——陆漠寒。
陆漠寒怀里还抱着一个裘袍裹身的白嫩婴儿,那婴儿正安静的熟睡着。
是子崖!
秦卿帽檐之下,暗影中的睫毛轻抖了一下,因为陆漠寒正处之淡然地注视着他,那清漠的视线牢牢锁住秦卿的视线。
“并非故意挡住陆公子去路。”秦卿礼貌地赔礼道歉,更轻言地表示:“陆公子别来无恙……”
正逢入夜时分,天色浑浊昏暗,在长廊幽明的烛光映衬下,秦卿一身月华青衣素丽轻尘。
“你称呼我什么?”陆漠寒冷淡沉然的语气,似冬夜寒风刮过一般,透着一股清清默默之感。
此言,说是询问,更是质问。
秦卿虽脸色未变,但在心中却斟酌了一番,随即重新唤了一种称呼,低若无声地轻言道:“表少爷。”
——表少爷。
秦卿也不知这个词,这个称呼是否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