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年轻的太医走到桌前,微皱着眉头打开了药箱,开始拿出墨笔开药方。
其他几位太医也急忙去开药方。
最后,综合出一个药方,共四十多味药。
“此药方不能治疗瘟症,但可治疗大学士体内的寒邪之气,如此可多活上几日。”那位年轻的太医,将手中药方递给了莫夫人。
此疫症只有口沫传染,普通接触不会染病。
太医说的话,足以让床榻上的人听见。
可屏风后,床帘虚掩之处,再无任何的动静。
也不知晓是不是被如此病症给吓得失言了。
秦卿也不知晓,床榻后的那人究竟是否有看见自己。
但是,他始终没有出声,因为他不想给那人压力。
因为他知,若是依照楼雁青的脾气,必定不会想让他听到这些。
所以,秦卿默然地随着莫夫人离开了厢房。
由于大学士的病,随时都需要太医随身协查,所以莫夫人将几们太医都留在了府内。
这夜,秦卿回到了别院之后,思前想后整晚都没睡着。
因为楼雁青曾经算是为了他而娶妻的,若是现下染病,那岂不是他害的。
而且,若是楼雁青病了,现下病症突然,那么——那不知置身在莫府何处的慕鸿歌,也应是染病了。
对于此事,秦卿心中略有愧疚。
隔日深夜时分,雨已停,春泥的气息浓郁。
秦卿坐在院中逍遥长椅之上闭目浅眠。
长椅轻轻地前后摇晃着,他的身上搭着羊皮毯,今日衣着较为朴素。
隐约间。
他听到外面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说你这个倒夜香的,为何走这处来了,此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过路的小丫鬟伶牙俐齿地教训倒夜香的人。
“你个黄毛丫头,老夫不与你计较。”那倒夜香的人略显愤怒地说罢,便提着桶离开。
……
秦卿又迷迷糊糊地睡了片刻。
之后,便听到平稳、沉定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地步入院内。
这个时辰是阿洪该来的时辰。
所以,秦卿并没睁开双眼。
那脚步声在秦卿椅边停下,随后秦卿便感觉到有人替他拉整了身上所盖的羊皮毯。
夜风吹来,秦卿嗅到了丝丝不同于阿洪的味道……
那是属于关外罕有的奇异香气。
秦卿缓缓地睁开了双眸,眼前所见是一张俊逸无双的面容,那深如浓墨的眼眸正悄然缓静地回视着他。
不是阿洪,而是许久没来的莫言之。
莫言之身着黑羽华袍,那锦蓝暗衬,银丝底纹,勾勒出缠绕烟云。
精致绝美、雅然不凡。
那领口的荣华墨绒,簇拥其白皙的颈间,将其逸雅俊然的脸庞映衬得极为白净。
“你来了。”秦卿平静地目视眼前人,眼中无丝毫异样波动。
“昨日刚从边关回来,今日便过来看你了。”莫言之在秦卿身畔坐定,眼底隐含笑意,且平缓地拉过秦卿的手。
两人的十指自然相扣,感觉着彼此手心的温度。
秦卿略微不理解,为何莫言之可能像何事也不曾发生过一样。
“你爹,可是已经回府了?”秦卿眸色沉稳,语气平常。
夜风之中,两人的发丝轻轻的波动。
“我娘亲生辰那晚,他便回府了。”莫言之平静地回答,并未选择回避此问。
同时,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暧昧地轻揉秦卿的手背。
虽然,秦卿不知晓莫言之是何时出府的,但是,此刻也并未过多提问。
“你不生我的气了?”秦卿的背稳稳地靠着逍遥椅,眸色平和地看莫言之。
“既然你知晓错了,我又何必再为难你。”莫言之握着秦卿的手,眼底的笑意逐渐的收敛,渐渐地被严肃之色所覆盖。
若是三个朋前,秦卿听闻此言心中必定甚是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