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儿低头站去一旁,脸红的就像刚出锅的螃蟹,陆安见怪不怪,只探头去瞧灶上煮的东西,问她:“这是什么?闻着味挺怪的。”
萍儿脸红脖子粗,嗓子眼里吭吭唧唧,也没吐出一个能叫人听清的字眼。
身后的南芙上前来代她回话:“回二少爷,这是在焐莲子。姑奶奶这回送来的都是些干货,这干莲子要拿井水浸一个时辰,再拿沸水和碱面焐一下,待会才好去皮和去心,才好熬羹。”
陆安点点头,又问南芙:“小姐这夜里盗汗厉害吗?可有请过大夫看看?”
南芙摇头:“不甚厉害,就是上半夜脸色有些发红,后心有些汗湿,一般下半夜就能褪去。夫人说小孩子这样也是常见,补补脾胃就能见好。”
南芙又道:“听说二少爷素来不太喜甜,待会羹熬好了,把冰糖换成一勺枣花蜜可好?只放一点点,不会太甜。”
陆安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又去院里转了一圈,进了芃儿睡觉的厢房,摸了摸被褥的厚薄。都是新弹的棉花,摸上去很是松软,用料也和自己用的一样,纺的很细的棉布,被面用的是龙凤呈祥的缎面,大红大绿的看着很喜庆。屋里的家具也一应俱全,虽不比阿斐,但该有的也都有。
看来陆夫人对自己这个小贵人“儿媳”,其实也还算用心。
陆安又嘱咐了一遍南芙,让她夜里警醒着些,如果芃儿汗出的多,就酌情减把被子盖的薄些,但亦提防着下半夜夜凉,再受了凉。
南芙满口应了,一脸温柔笑意:“夫人和少爷都如此体恤体贴,小姐真是有福之人。”
陆安未置可否,他向来不太会回这些场面话,幸好对方只是个丫鬟,也无需他回。
他走去正房窗口那棵柿子树下,果子还尚小,青的一看就酸涩无比,但密密麻麻的坠满了枝头,他望着柿子树,出神想着什么,倏尔一笑,害的远远躲在一旁的萍儿惊艳的心扑腾一下!
陆安转头对南芙笑道:“看牢这一树的果子,没熟前千万别让阿斐带着芃儿给折腾了。”
这天夜里陆安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一连起了两次夜,不想却折腾的越来越厉害,腹痛如绞,又跑了两次肚子。幸好阿杰翻出从京城带回来治腹泻的西药,吞了两颗下去,又灌了一壶热水,腹中温热,这才慢慢好些了。
阿杰重新给他铺床,寻思着念叨:“晚上少爷可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陆安手脚正发软,靠着床头,略为思索:“与日常一样。”
因他大病过一场,一日三餐都是陆夫人差人另外调理的,并不和家人一起用餐。
他这才又想起:“对了,南芙送过来一盅莲子羹,说是给芃儿补脾胃的,今个做多了,所以给我送过来一盅。”
别是这莲子羹有什么问题吧?
陆安稍一寻思,心下一急,披了衣服推门而出。
阿杰拍了半天的院门,开门的是南芙,见是他们主仆二人,一脸讶然之色,陆安不管,只急急问她:“芃儿晚上也吃过莲子羹了没?”
南芙点头,陆安边往里走边问:“那今个夜里,小姐可有什么动静?”
南芙摇头:“不曾,芃小姐和斐少爷玩累了,吃过晚饭,戌时便睡了。”
“此刻睡的正沉……”
南芙掌了一盏灯,陆安轻手轻脚靠过去,芃儿果然睡的正香,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大苹果,额前的头发微微有些汗湿,贴在光洁的脑门上,两排黑睫毛密密匝匝的,合的很紧,微微支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