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1 / 2)

身旁的陆夫人也被小姑子这极狠的一巴掌给惊着来,待缓回神来,刚想要伸手去拉架,便听得这乱做一堆的人身后,陆老太太的的贴身丫头和宋嬷嬷一叠声的惊叫:“老太太,老太太!!您怎么了???”

陈芃儿倏然一惊,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一抬头,眼睁睁的,便瞧着那坐在主位上的陆老太太,半阖了眼皮,身子软软的,歪去一旁……

老陆家中堂的大厅设做了灵堂。

腰上系着白麻布的下人们,拿着“引”字的白纸贴,在大门与灵堂处穿梭不住,引路那些来吊唁的宾客们。宾客一迎进大门,触目便是簇拥灵堂前空地上的一堆纸人纸马,彩纸扎就的各色亭台楼阁,大大小小的白色挽联比邻接踵,风中摇曳不住。

而陆老太太的棺椁就安置在中堂的后侧,厅的正中摆着一个道台,为首的道士在此宣读祭文,颂经超度,祈祷老太太早日升到极乐世界里去。旁边还有一排的小道士们,锣鼓敲得不错,灵堂里跪着的陆家每一个都是披麻戴孝,清一色白,每上门一个宾客,都得随着铜磬响声,再三叩头敬拜。

但不论是夜间子孙们的守夜,还是白日里的吊孝,都没有陈芃儿的身影。

穿了一身的白布麻衣,头顶长长的三角麻布白帽,腰间系着麻绳,她只能一个人在耳屋里,默默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伯母三角眉高高吊起,满脸鄙夷:“芃儿却是不好去灵堂的,便只想想老太太是怎么去的,又怎能让她再去跟前戳老太太的眼!婆婆走的这最后一程,还是叫她眼前清净些罢。”

大伯母是为长房长媳,此间老太太一去,她便是陆家女人中最掷地有声的一个。她发了话,连陆夫人都不好说什么,也只能叹口气,拍拍她的手背,让她好生待在房中,先不要抛头露面的好。

陆家的子孙都在灵堂吊孝,连所有的下人们都忙活的手脚并用,此地反倒清净的只有她一人,只远远听得前方传来的锣鼓声和响一阵歇一阵的哭声。

她的父母陈阿六夫妇也曾上门吊唁,夫妇两个都是一身浆洗的笔挺的干净衣裳,上的礼和奉上的贡品也十分拿的出手,生怕给闺女丢了面子。却是她娘陈姜氏终于七拐八拐的见到她后,迎头一句便是:“你怎不在灵堂上?”

她低下头:“我是还未圆房……没得身份……”

陈姜氏长叹一声,这才拉过闺女的手,只便怨做时运不济,终于等到女婿学成归国,却是又恰逢老太太离世,这一守孝却又得拖上两年做不得喜事。但到底女婿回来了,闺女也长的这般好,总是还有盼头

特别是方才在灵堂处见到了自家姑爷,实在是一表人才的耀人夺目,气度比之前益发睿智沉稳,对待他们两位也是有礼有节,虽然这样的日子里心里高兴总觉得对死者有些大不敬,但陈姜氏的确是暗暗欢喜不已的。

不过,她还是疑惑的又问了自家女儿:“那啥,我怎么觉得,这陆家上上下下,瞧看我和你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害的我还以为头发梳歪了……”

第十八章故人

第十八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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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芃儿一张小脸白了几分,唇诺诺几下,却发不得声,好在陈姜氏也只是随口问问,转而便问起她这些年在上海过的如何了。

打发走了爹娘,这小屋便再也无旁人在,她也不知道阿斐在何处,有没有在那灵堂之上?自那日后她再没见过他,陆家对他们这档子事讳莫如深,已严令家中下人们不得出去嚼一声舌头,否则一律打发卖走!所以外人只道是陆家老太太寿终正寝,殊不知,竟是被自家不肖儿孙,给活活气死急死的……

泪不知不觉又流下来,自那日后她过的浑浑噩噩,昏昏沉沉,因为忙着葬礼之事,陆安一时也无暇顾及到她。只安慰过一句,说一切有他在,叫她放心。

可是,背负全家上上下下怪异目光,连灵堂都不准进,独坐这耳房偏室,好像她已经是一个被排斥和放弃的异数!即便陆安叫她放心,却是她日后还如何在陆家立足?如何面对公公婆婆?更不用说,还有那已经对她怨恨到极点的姑母……

心中骤然感到一种恐慌,一种对将来的不详预感,一时都有些站立不住……摸摸索索的扶着墙边出门,不远处是陆老太太生前礼佛的经堂。陈芃儿在上海念的是教会学校,学校奉行的是基督教,可此时上帝的慈爱目光看不见她,去佛祖面前求一刻心灵的安宁也好。

说是佛堂,其实也只简单供奉了一尊观音菩萨像,设了供桌,摆有贡品,旁边还有两册经书,陈芃儿在蒲墩上虔诚跪下来,双手合十,默念几句以前还记得的往生咒,突然就面前“哗啦”声,身前骤然一凉!

一睁眼,竟是一大盆水被泼到了自己膝下,半数都还泼到了自己身上,膝盖上的麻衣顿时洇湿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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