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來:「那我走了,五哥。」
他不知道最近的風波當中,五皇子充當了怎樣的角色,也不知道未來越來越激烈的奪嫡衝突之中,他又會做些什麼,或許他們今日見這一面是在給過去的不甘不解畫上句號,也或許是徹底地告別。
正如此時外面越來越大的秋雨,無論你是王侯將相,還是布衣平民,都逃不過這一出人世的洗禮。
而人們狼狽奔走,在冷雨中千方百計地尋找溫暖,在涼薄過後的世情里尋找溫情。
五皇子點了點頭,手撐在額前,沒看蘭奕歡,抬手把傘塞到他的手裡。
蘭奕歡握住了傘柄,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有一次,五哥悄悄帶著他出宮來玩,兩人在街上玩的盡興,不知不覺就忘了時辰,卻沒想到急著要往回宮裡趕的時候,下起了雨。
鋪子裡的雨傘都被搶光了,找了半天,也只買到一把。
一把小小的傘,根本遮不住兩個人,五皇子把他摁在懷裡,解開外衣裹著。
結果這樣打著走了一會,他們發現兄弟兩人的衣服都越來越濕。
五皇子發了會呆,乾脆把傘往蘭奕歡手裡一塞,說道:「這你拿著。」
蘭奕歡當時也不大,眼看自己被擋在了傘底下,哥哥一頭扎進雨里,就有點著急,連忙說:「哥哥哥哥,你快回來,你都要澆濕了呀!」
五皇子說:「你懂什麼,我就喜歡下雨天澆著走,這是我的作風,男子漢大丈夫,就要這樣勇敢!」
蘭奕歡著急地說:「那我也不能打呀,我打了,不就也不是男子漢大丈夫了!」
五皇子道:「你本來也不是!你叫小屁孩,給我打好了!走!」
那些關愛溫情是真的,那些痛徹心扉也是真的。
哪一樣他都忘不了。
蘭奕歡推開門,撐開傘走了出去。
五皇子又在那裡坐了很久很久,一直到茶樓要打烊的時候,小二前來催促,他才將一條黃金打造的小魚放在桌上,淡淡地說:「結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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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要是在平常的時候,齊塒回不回京城也影響不了什麼,但如今是非常時期,事事都得慎重,在五皇子告訴了蘭奕歡這件事之後,他就一直派人盯著齊家那邊的動靜。
沒幾日,下屬崇安便來稟報,說是齊塒果然回到京城了,秘密護送他的人,是齊弼的幾個心腹手下。
蘭奕歡閉著眼睛,用手指慢慢揉著額角,漫不經心地問道:「他們是怎麼把人弄出來的?」
崇安道:「使了十幾萬兩銀子。齊家那邊沒查出是哪來的,但齊弼前一陣子,曾經從臨華宮中帶出去過兩匣東西。」
他說完之後,是久久的沉默,崇安微抬頭看了蘭奕歡一眼,卻見他微微牽動了一下唇角,說道:「不意外,慈母之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