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奕臻道:「填的滿嗎?」
親衛怔了怔,猶豫著說:「應該不太容易。」
蘭奕臻似乎笑了一下,但不是面對著蘭奕歡時,他的笑容亦是不達眼角,反倒讓唇邊淺淺的笑紋顯出了一種利刃似的殺機:「地方不錯,那就在這裡吧。」
隊伍便在此紮下了營帳,好在雨絲纏纏綿綿,雖然一直沒停,可也沒有下得更大,所以不至於十分潮濕。
蘭奕臻進了帳,換了身常服,將燈芯撥的亮了些,開始讀一本兵書。
暗淡的燭光不住晃動,使得蘭奕臻的面容上有層閃爍的光影浮動不休,他持書的手卻極為穩當,一動不動,只是不時會去看一眼桌上的沙漏。
沙漏緩緩過了兩個時辰,不知不覺,已是深夜。
蘭奕臻看完了書,將書本放在桌上,身子後靠,慢慢閉上眼睛,仿佛在小憩。
逐漸,外面開始傳來了一陣刀兵相擊的動靜,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夾雜著慘叫,血腥氣隨冷風逐漸飄進蘭奕臻的營帳,蘭奕臻始終一動未動。
直到「唰啦」一聲,有人掀開了帘子,大步走了進來,用刀鋒指著他,冷冷地說道:「參見太子殿下。」
蘭奕臻這才睜開眼睛,刀光映亮了他冷淡的眉目。
「來得太慢。」他說,冰冷的語氣仿佛是在訓斥自己的下屬。
領頭之人表情微怔,似乎沒有想到蘭奕臻這樣鎮定,不過隨即,他便笑了起來,說道:「太子殿下,不要再故弄玄虛了,您在外面的侍衛,以及隱藏在暗處的那一隊親衛,都已經盡數被我們所俘了。」
蘭奕臻打量著那個人,說道:「你們是御衛軍的人?」
「正是。」
對方的刀鋒指著蘭奕臻,一邊跟他說話,一邊謹慎地靠近——他知道蘭奕臻的武功也同樣不弱。
不過如今外面重重包圍,蘭奕臻就算能跑出營帳,也插翅難飛了。
他謹慎地說道:「太子殿下,您身份尊貴,我們也並不想就此取您性命。御衛軍已被策反,如果束手就擒,大家都方便。」
「除了御衛軍之外,孤還有三千親衛,全部都是精銳,既然都已被俘……」
蘭奕臻慢慢坐直了身子,無懼離他的喉嚨越來越近的刀鋒,聲音中帶著一絲嘲弄:「說明你們果然早就準備好了援軍。」
領頭的人微微一怔,見他到了這個地步依舊從容,心中忽然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孤這一路一直匆匆疾行,在同一處停留休息的時間從不超過一個時辰,一直在等著你們有所行動,你們卻遲遲不動手,是因為援軍並沒有足夠的時間能趕過來。所以你們一直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時間。」
「孤也在等。」
蘭奕臻抬起一雙幽深如墨的眸子,唇畔忽而勾起一笑:「等一個適合下葬的地方。」
領頭之人忽然覺得全身發涼,意識到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