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來了。」
側面的小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卻沒聽到通傳的聲音,在一片煙霧中,正平帝連看都沒看,就昏昏欲睡地說道:「今天又是來找朕幹什麼的?」
齊弼只微微一笑,語氣倒還是十足恭謹,說道:「臣來為陛下獻藥。」
說罷,他將藥瓶輕輕放下,正平帝睜開了眼睛。
半透明的琉璃□□瓶,裡面裝的是綠色的藥丸,雖然瓶蓋未啟,已有一股異香撲鼻而來,正是那令人迷醉的味道。
正平帝微微吁了口氣,說道:「太子尚在否?」
齊弼道:「陛下再怎麼說不在乎太子,終究也是舐犢情深,現在終於關切起來了。但陛下放心吧,太子殿下去泰山祭拜了,自然身子安康。」
正平帝道:「即便如此,你既然來給朕送終,怕是也已經想好對付他的法子了。但朕只勸你一句,無論是臻兒還是戚家,都沒你想像的那樣容易對付。」
他清瘦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諷刺的笑,竟是絲毫無所畏懼,將裝著藥丸的瓶子拿起來,慢吞吞地問道:「這一瓶一口氣吃下去?」
齊弼臉上平靜無任何表情,只說:「那樣的話,陛下恐怕要睡上些時日,而且後面的藥一時半會供不上,又要再等一個來月了。」
正平帝原本已經將藥丸都倒出大半了,聞言一頓,看向齊弼:「你是什麼意思?」
齊弼道:「陛下把臣想的太心狠了,臣從未說過要取陛下的性命啊。」
聽到自己不用立刻就死,正平帝臉上的表情反倒愈加凝重,他看著齊弼,冷冷地說:「你到底來幹什麼?」
齊弼道:「臣是來向陛下獻藥討賞的。臣希望陛下能夠寫一封詔書昭告天下,太子意圖弒父謀反,罪大惡極,應當立刻廢去其太子之位,並天下人共討之。」
齊弼話音一落,正平帝眼中驟然寒光一閃,旋即又慢慢地隱沒下去:「朕要是不答應呢?」
齊弼道:「那其實也不要緊,只是有些事稍微會麻煩一點,但只要有玉璽,那也夠了。」
「連玉璽的位置你也探聽出來了?」
「不曾,但若陛下真的殯天了,慢慢找總能找到。」
正平帝的呼吸越來越重,伴著銅漏隱約的滴嗒聲,反倒更加顯得周圍安靜。
他冷冷地盯著齊弼,這位帝王常年一副睡不醒的樣子,很少有這樣冷銳外露的時候,齊弼卻只是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這麼多年來,他太了解正平帝了。
「臣其實沒有逼迫陛下的意思。」
齊弼語氣輕鬆似平日閒談:「臣只是覺得,陛下不會不答應的。您恨了戚家那麼多年,沒有事到如今,突然想當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道理吧?我想,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恐怕也不會領這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