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刚走,赵永泽又把刘珍儿叫到了身边,也许是曾今失去的阴影太过浓重,以至于现在他总是要让珍儿待在他身边,才能安心。
“殿下,道长诊断的结果怎样?”虽然太医已经说痊愈了,但如果道长的诊断也是这样,就能让人更放心了。
赵永泽不想珍儿担心,只笑道:“都一起待了半个月了,我的身体状况,你还不知道吗?”
看着殿下毫无阴霾的笑容,刘珍儿也高兴了起来。
“殿下,紫宸宫的俞公公过来了。”来福进来禀报道。
说起姓俞的公公,宫里的人最先想到的就是总管太监,他是陛下的贴身太监。
赵永泽第一反应,就是他父皇有旨意了。但既然通报的时候没说传旨,他也就不迎出去了。
俞公公进来,见皇长子仍旧端坐着,不像以往那样对圣上的只言片语表现的十分热切激动,心里有点诧异:“殿下,圣上有口谕。”
赵永泽这才撩起下摆,对着紫宸宫方向跪下。
刘珍儿也跪在后面听了一耳朵,口谕的内容仍旧是一些严厉教训的话,最后赐下《孝经》和《通鉴》,让殿下抄写反省。
《孝经》还好,《通鉴》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就太厚了。刘珍儿都担心,那两本书会压着殿下的手。
如果不是那天在寝殿里看到圣上为殿下焦急,只听这口谕,刘珍儿还真会以为他一点都不在乎这唯一的儿子。
俞公公是个大忙人,传过口谕后就离开了。
刘珍儿连忙起身过去,要帮皇长子接过手上的书。
“不用,有点沉,我自己拿就可以了。”平日里让珍儿收拾点小东西,他就觉得太委屈了,怎么舍得让她拿太沉的东西?
况且,这书毕竟是父皇让他反省的,他的态度必须郑重,赵永泽看着殿外仍旧没有撤完的玄衣卫想到。
刘珍儿见殿里所有宫人,都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也稍微懂了。
这不是体罚吗?刘珍儿心里有些埋怨皇帝,却忘了她上一世这个年纪,每天背上也要背几本书,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关心则乱。
之后,刘珍儿的日子没有多大变化,仍旧是两点一线,但长寿宫的气氛就低迷了很多。
刘珍儿经常碰到底下的宫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没精打采的闲聊。这不,去正殿的路上,她又碰到了几个。
“殿下痊愈了,陛下又罚了抄书,看样子是不打算给殿下解禁了。”那个洒扫的小宫女扶着扫把抱怨,“殿下都出不去,我们这些奴婢的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旁边的宫女也附和道:“是啊,太后娘娘又没有定下具体反省的时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禁了。”
“殿下生病的时候,明明陛下还特地罢朝了的,现在怎么又回到以往那种不闻不问的状态了……”
刘珍儿走过去本打算提醒,但听到这里不由停下了脚步,开始思索皇长子和陛下的关系了。
那天看到的皇帝对殿下的关心忧虑不似作假,而这半个月未曾探病,未曾赏赐也是事实,这皇家的父子关系委实难测。
“啊,刘女史!”一个小宫女发下刘珍儿后,赶忙行礼。其他几个也面带忐忑的行礼,心里无比的期望刘珍儿没有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刘珍儿一下子有些进退两难了,这几个宫女议论主子,明显违了宫规。但她们说的话,在刘珍儿看来并无恶意。
要因为这个事儿重惩这些宫女,她心里迈不过那个坎儿,可若是不罚,又容易让这些宫女对宫规生出侥幸之心,以后整个长寿宫就不好管了。
“你们叫什么名字?分属哪个女官手下?”刘珍儿也不叫起,就这样俯视这她们问道。电光火石之间,她还是做了决定。
被刘女官逮住,让她们上官知道了,肯定不会轻饶,都连忙磕头:“刘女史恕罪,奴婢们知错了!”
“说!是哪个女官手下的?!”刘珍儿厉声喝到。
宫女们终是不敢再心存侥幸了:“奴婢们是邬姑姑手下的。”
“非议主子,该怎么罚啊?”刘珍儿先放下了邬姑姑的话题,继续逼问。
为首的宫女脸色一下子惨白了,把头磕的砰砰作响:“奴婢们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刘珍儿看她们真的知道怕了,也松了一口气。宫里的很多刑法都太磋磨人了,她并不打算用那些刑法惩治她们,可轻轻放过,又会让她们对皇长子殿下失去敬畏之心,她既然做了长寿宫的女官,就要担起女官的责任。
“犯了口舌,该怎么罚?”刘珍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严厉。
跪着的宫女眼里一下子爆发出了死里逃生的喜悦:“该掌嘴!”
这个所谓的掌嘴,也不是用手打,而是行刑人用木板做成的巴掌抽。
刘珍儿本来觉得这个惩罚也太严厉了,但看着这些人庆幸里夹着感激的神情,又默默的咽回了后半句话,再轻可能得到的就是相反的结果了。
“每个人都到尚方司去领……,二十个巴掌。”刘珍儿掐着手心,逼自己的声音冷酷。
几个宫女纷纷磕头领罚:“谢刘女史!”
那些宫女眼里是真切的感激,刘珍儿却觉得越发的荒谬了。
紧了紧衣裳,刘珍儿加快了去正殿的脚步。
第13章 转变
走到殿门口的刘珍儿不由又放慢了脚步,她什么时候把皇长子殿下当成可信赖的人了?以至于这种因观念和现实冲突造成的不适心态都想向他倾诉。
刘珍儿甩了甩头,把心里生出的软弱心思压了下去。皇长子跟她跟她的身份终究是不同的,既然已经决定要攀爬权势之路,这种事情就得自己适应。
又将衣裳紧了紧,觉得暖和些了,刘珍儿才快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