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灰燼散落的形態來看,它們是被從高空拋下的。也就是說,黑裙女人是在房間裡燒毀了那兩床被子之後,從窗戶把灰燼倒了下來。
這個病毒世界裡幾乎沒有風,因此不難推測出,黑裙女人房間的窗戶,就是正上方這一扇。
他下意識想跟司予說點什麼,一回頭,才發現對方根本沒跟過來。
秦奪照著原路返回,發現司予一直蹲在那兩座墳堆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片刻後,他伸出手在墳堆前扒拉了一下。
「你在幹嘛?」秦奪走近了,沉著嗓子問。
「嗯?」司予回過頭,笑了起來,「你這人怎麼走路沒聲的?嚇我一跳。」
秦奪挑起眉,語氣略帶嘲諷:「你還會被嚇到?」
「當然會啊,」他神秘地眨了眨眼,「畢竟正打算幹壞事呢。」
「所以你剛才準備做什麼?」
「唔。」司予站起身,輕輕拍掉了手上沾著的土屑,眼神靈動,笑得像只狡黠的貓,「我在想,如果這兩具屍體是那個黑裙女人埋在這兒的話,那麼……要是我把這兩具屍體挖出來,你說會怎麼樣?」
秦奪的瞳孔輕輕一動。
在這一刻,他居然能理解這個瘋子現在的想法。
因為剛剛確認黑裙女人能從房間裡看到這兒後,他的第一反應,也是想對這兩堆墳堆做些什麼。
——只是總不至於挖墳就是了。
司予一向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說挖墳,就真的動手挖了起來。
那雙指節分明的手在水分稀少的泥土映襯下越發白得晃眼,秦奪一時間莫名有點出神,再回過神來時,聽見他抬起頭,彎起眼睛對自己邀請道:「要一起挖嗎?」
秦奪清了下嗓子,說:「我盯梢。」
不知道這三個字戳中了哪個點,司予低下頭去,輕聲笑了起來。
他抽風似的笑了一會兒,才又隨意地從墳堆上捧起了一把土,這墳挖得明顯帶著股敷衍勁兒。
秦奪本想再說點什麼,電光石火間,突然生出了一種極度不祥的感覺。
像是被一雙怨毒的眼睛,在暗中死死鎖住了。
那股強烈的被窺視感令他猛地抬起了頭——
順著不適的來源看過去,秦奪悚然發現,劇院三樓最中間的那個窗戶背後的帘子被人拉開了一角,一張膚白唇紅的臉出現在窗戶玻璃上,因為太過用力,已經被玻璃擠壓得好似鲶魚。
而「鲶魚」臉上的那雙眼睛,正貼在窗戶上,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
「司予。」秦奪不動聲色地回過頭,低低叫了面前還在挖墳的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