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憤怒地控訴,一邊不停地往前跑,心裡的情緒像是泄了洪,猛地強烈起來。
從很小的時候起,他就一直住在這條不見天日的地道里,唯一能接觸到的、會和他說話陪他玩的就只有阿乙。他曾經無數次眼巴巴地等在阿乙和他約好的地方,瘋子沒有時間觀念,他只知道他等了好久好久,等到腿都站疼了,最後卻什麼也沒等到。
儘管他只是個心智不全的瘋子,可這樣一次又一次失望落空,說心裡沒有一點委屈和怨懟也是不可能的。
而這種委屈和怨懟,此刻在司予的三言兩語下逐漸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阿乙又在後面叫喊了兩句,見阿甲不再搭理他後罵了一聲。不知道那兩個該死的外鄉人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阿甲居然連自己的話也不聽了!
他罵罵咧咧地向前追去,片刻後想到什麼,又再次惡狠狠地笑了起來。
阿甲現在不聽話也沒關係,等他抓到了那兩個外鄉人,把他們全都殺了,阿甲就還會再聽他的話的。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司予帶著體力被削減的雲梧,無論如何都跑不過作為怪物NPC的阿乙。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阿甲皺起眉,煩躁地問:「一定要帶他嗎?我不能自己跑嗎!」
「不能,我們是一隊的,他被抓到也算我們輸。」
司予說完,突然毫無預兆地一彎腰,撈起雲梧的腿將他橫抱了起來。雲梧大驚失色,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司予在他耳邊問了一句:「還有多久?」
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要是讓他自己跑,他們確實要不了多久就會被阿乙追上,雲梧一咬牙,強行忽略了被司予抱在懷裡的彆扭感,冷靜地拿出技能牌:「還有三分鐘。」
「行。」司予一點頭道,「阿甲,再拖三分鐘,就到我們反擊的時候了。」
「知道了!」
三道緊密的腳步聲在地下迷宮中相互追逐,司予抱著雲梧,跟在阿甲身後用盡全身力氣跑著。
他的前面是怪物,身後緊追不捨的也是怪物,在短短兩分鐘的時間內穿過了三條岔道,地道里的土腥味盈滿鼻腔,和司予喉嚨里的鐵鏽味混在了一起。
時間在追趕中飛速流逝,還剩最後三十秒。
他們又繞過一個狹窄的道口,身後已經能聽到阿乙粗重的喘息聲。
二十五秒。
阿甲似乎全然沉浸在了逃跑中,已經沒有在用腦子挑選路線,司予心裡本能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下一秒便見煤油燈昏暗的光線照到了一堵牆壁,二人險些剎不住腳直直撞上去!
——他們跑進了一條死路。
還剩下最後二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