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自古只奉一道,就是巫。」李懷屏皺著眉:「巫和我們修行的任何一種力量,都不一樣,巫的能力是天生的,這種能力會通過血緣一代一代地傳承下去,上一代巫女之後,就沒聽說過她子女的消息了。」
「巫這個字代表的意思,有個流傳得很廣的說法,就是溝通天地神靈的人。」李懷屏繼續為他解釋:「吳家的傳承也一樣,並沒有什麼功法修行,巫只需要做一件事。」
祝棄霜似有所感:「——降神。」
李懷屏點點頭:「吳家依靠神明垂憐而發家,宗族團結感極強,但神意縹緲虛無,成為巫的標準極其嚴格,一代又只有一個巫,傳承斷了也不奇怪。」
「所以,我們的世界真的有神嗎?」祝棄霜無神的眼睛盯著前方,似是隨口一問。
他可以確定LOVEHEAT的愛神是真的存在,但他們的世界,也存在著神明嗎?
「聽說二三十年前,吳家那位巫女成功降神了,但在此之後,吳家就再也沒有巫了,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李懷屏沉沉地看著他,別開視線,還是三十三主動提起了話題:「你先別被他的話鬧得想岔了,吳玉榮說他和祝教授是表兄弟,這麼一想,和你並不衝突啊。你仔細想想你母親的名字……說不定你母親是吳家的旁系,你和祝教授與吳家真的有些關係,只是你從小和他們斷了關係,他們不知道而已。」
祝棄霜對自己是不是吳家人並不關心,只在意祝引川為什麼騙他,如果祝引川和他的一切是假的,那他到底算什麼?
他的身份,他的家,到底什麼是真的。
祝棄霜在李懷屏和三十三灼灼地注視下閉上雙眼,食指按住太陽穴。
半晌,他輕聲道:「我不記得,我媽媽的名字。」
李懷屏一下子噤聲。
祝引川只是在他很小的時候簡略地提了一下父母的往事,有關父母的記憶對他們兩個來說既不溫馨也不美好,似乎沒有什麼拿出來時時重溫的必要,以至於祝棄霜在這時用力回想關於母親這個形象的所有,也依舊只有一個模糊的人影,連名字都想不起來。
他記憶里甚至連模糊的面容也沒有,只有一個人影,因為他生下來就沒有被母親抱過。
閉上眼睛,其他的感官便放大了,尤其是聽覺。
安靜的房子裡,祝棄霜甚至能聽到玻璃珠滾動的聲音,他偏了偏頭,那顆玻璃珠順著大理石的地板滾動,似乎撞在了他們房間的門板上,彈了幾下。
祝棄霜往外看去,視線里出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紅色輪廓,身體有起伏的弧度,是個女性。
「我出去看看。」祝棄霜拿開三十三的手,順著玻璃珠的聲音,起身往外走去,李懷屏和三十三以為他是情緒不佳,想刻意避開他們倆收拾情緒,聞言也沒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