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2)

“可是去唤门了么?”

小六在马车之外恍惚听见便“诶”了一声,伸手又按在门环之上敲了几声。

咚咚咚咚。

又等待了一会儿,才听见吱吖一声门拉开一个小缝,门房圆润肥胖的脑门挤了出来,“你们是哪位?来我陆府……”他上下打量精瘦如猴的小六一样,掠过停在路边的十分单薄质朴的轿子,眼中不由得带了几分狗眼看人低的蔑视。

“可有……名帖?”他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若是没有名帖可别怪我……”

“老…老…老太爷?您怎么出来了?”门房一脸震惊的行了个大礼,“这外头天寒地冻的……您……”

也许是刚巧,少爷从破旧的马车之中弯腰走了出来。阳光勾勒着他的眉眼,每根弯曲上翘的睫毛都仿佛根根分明,每次颤动都宛若蝶翼一般轻灵。

身形颀长,穿着云青色的长袍,白色的狐皮围脖扣在颈边,却因为消瘦而多了几分风流的味道。

举手投足仿佛是从诗画之中缓缓步行而来。

“这…这……这是阿世……”

这位失去一双儿女的老人迷蒙了浑浊的双眼,“阿世也喜欢这一身……”

然而旁边的门房却疑惑的抬了抬眉,

啧……老太爷说的……这阿世难不成是个当年的老友么??

若只是好友之子的话……那就,不必汇报给当家的了吧?

第55章 分支二(14)

“阿世……阿世你……回来了……”面前的老人伸手似乎是想拍拍少爷的肩膀, 却在空中瑟缩颤抖着。

“老太爷。”少爷微微屈了屈身子行了个礼,白净的几乎透明的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在下是金陵人士, 是应母亲之求来此寻亲的。”

门房早已被抛到身后, 老太爷腿脚哆嗦着向前,却被身旁陌生而又熟悉的俊美青年扶住, “老太爷还是慢着些,晚辈并不着急。”少爷轻声开口, 眉目低垂。眼中的神色被纤长浓密的睫毛盖住, 声音听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老太爷喘两口气, 浑浊的双眼勉励睁大,“你……是金陵人士?!你母亲现在如何?你父亲呢?”

“是。”少爷神态谦和的将老人扶入前堂坐下。“母亲一个月前生了病非要我来拜见陆府上下。父亲他...早在我幼时便早已去世,故而此次我是与家奴二人前来的。”

他微笑着, “晚辈不知怎么,见到老太爷便十分亲近,故而多嘴多说了几句。”老人一怔,原本听着脸上神色凝重, 混合着些感慨与悲伤。现在听到这句,抬头看看看着这个与自己曾经的儿女都如此相像的青年,不由得眼眶湿润, 喉头哽咽起来。

“亲近的好..亲近的好。”老人叹了口气,岁月横布的脸上竟然瞬间又老了几分。“看着些年轻人,总能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光。”他拿着龙头拐敲了敲旁边的楠木圆椅,“坐吧, 一路舟车劳顿,不必站着了。”

“咳咳。”老人捂着嘴咳嗽着,前堂之中四角侍立的几个年轻婢子似乎想过来端茶递水,却都被老人摇手示意推拒了,“不必麻烦了,你们下去吧。”

“是。”屋内人挨个儿躬身退去。

此刻老人才招呼这位年轻人坐下,“若事无意外,我便是你要找的亲人。”老人抬头端详着少爷的温润的脸孔,“你与你母亲长的也……的确挺像,特别是这双眼睛。”

“额...老太爷您..”少爷面孔上带着些许的震惊,“您便是陆家家主么?在下母亲名唤陆婉君,在下名唤陆珩..”

“半年前还是,现在便算是半赋闲吧。我便是你外公。这么多年,你与你母亲流落在外,二十年都未曾回来看看,可见是...还记着我当年的气话吧。”老人轻叹一声,苍老的脸上带着些许茫然和空寂,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站起身,

“陆珩,陆珩...你父亲不是姓周么?”

少爷似乎自己也有几分赧然,淡樱色的唇抿着,眉头蹙着,“母亲希望我姓陆,我想着这么多年也是由母亲一人抚养我至今。再加上我周府...半年之前横遭变故,若是继续姓周只怕又惹来几分不快。”

老人前进的脚步顿了顿,也许是错觉,少爷忽然觉得这位老人的声音似乎有几分颤抖,呼吸都急促起来,“你..何年出生的?现在可曾及冠,可有表字?”

“丙丑年十一月,现年二十有二,表字恒之。母亲是希望我能持之以恒,做任何事..不能半途而废。”少爷想了想恭谨答道。

“你!..”老太爷深深的吸了口气,却仿佛梗在心间不上不下一般痛苦。“孽啊!这些都是...罢了。事已至此,你便跟我来见见你祖母吧...她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老人佝偻着背,仿佛瞬间被抽空了仅剩的精神气儿,“若是可以,你能劝劝你母亲么?只说是当年的事儿,我都...不再计较了..”

“只是...外公,那个..恒之一定要唤..祖母么?”

“嗯。若是你祖母她在天有灵,定然十分欢喜你这么叫的。”

老人行步匆匆穿过游廊,拱门,便是处在陆府东南的宗祠,远远便能嗅到几分高档名贵的檀香,在外头守着的几个道士道姑模样的忙一挥拂尘躬身问好。

里头的一人高的大香炉中香烟袅袅,祠堂之中可见陆氏列祖列宗的牌位,层层叠叠一共有6、7层,一应的黑漆木牌位,用烫金字写着这牌位所属之人的名姓官职。上头封侯亦或者是一二品大员的不在少数,可见陆府之兴盛,地位之高少有比拟。

供桌之上摆放着瓜果牲礼等物,毕竟昨日便是除夕,这些供桌上的贡品便是最为精致挑剔的时刻,不然惹得祖宗怪罪可就不好了。

在牌位的最末有府君陆氏玢之位,从牌位的新旧上看也有接近十年的光景了。

少爷盯着牌位上的名姓,却无法在脑海中形成一张慈祥而温和的面容。一出生便是在奔波之中,对于自己母亲的过去..曾经的自己知道的少的可怜,也从来不屑于追问。

直到揭开那层漂亮的伪装,看到里头堕落腐烂的过去...自己的身世也终于水落石出。

呵呵。少爷在心中轻嘲了一声,却依然恭恭敬敬的叩首,上香,在老人欣慰而又混合着几分复杂的目光中站立起身。

“阿芬,你看见了么...我们有后了..我们陆府这一脉不曾断绝,我们有后了..”老人低低念叨着,一大颗眼泪从干涩的萎缩的眼眶中流出,滴落在装饰豪奢的蒲团之上。

“祖父..您..”青年担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老人摇摇手转起身,“无碍。”他的脸上难得带了几分释然的微笑,“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老人舒了口气,“我的孙媳妇呢?”他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似乎无意的问道,“可曾有子嗣?唉,我吩咐人把他们还有你母亲都接来,这大过年的一家人团聚...多好啊。”

老人正感叹着,忽然听见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孙儿开口道:“孙儿无能,前一此婚事..黄了,故而现在还未曾娶妻..”少爷有些赧然的低下头,秀丽的脸庞上带着一抹薄薄的红晕,如同沁了一层宫中上佳的胭脂。

“还未娶妻?”老人有些惊愕又有些不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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