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咳嗽了半天整张脸都胀红了的侍卫首领如此想到。

角落里的绿意却是笑得畅快,清脆的笑声与猛烈的咳嗽声交杂在一起,让阴冷的柴房显得格外不同。

温凉能够特地赶来看望绿意,又相助绿意,朱宝内心着实温暖。只是与此同时又有些不解,“格格,既然您能够说服侍卫首领前去看望绿意,为何不试试看从张酒泉嘴中挖掘出什么东西呢?”

温凉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太浪费时间了。”

“咦?”朱宝着实不能理解。一个明摆着的活口供在眼前,怎能算是浪费时间?

温凉在路上随手折了枝花,回头便自个儿插在了花瓶中,那小小朵淡红色的花蕾簇拥在一起,染香了净室。

过不了两天,柴房走火了。

那通天的火焰滚滚而来,无数侍卫宫人扑救,堪堪保住了大半个前院。

彼时温凉袖手站在庭院中,看着远处那滚滚浓烟,任凭朱宝如何哀求都不愿离开,直到那火焰渐小,这才回了屋内,着手落下了第一个字,第一点墨。

朱宝在外头看着那逐渐消失的火焰,心里蓦然想起几日前他与温凉的对话。

——那太浪费时间了。

难道格格从那日,便是猜到了今日会有的情况?

即使这样的念头完全没有任何证据支持,但在朱宝心中,却不知为何一直占据,仿佛这才是真的事实。

可是格格又是怎么知道,会有人要杀了张酒泉,而绿意,又如何了?刚才的格格丝毫都没有提及到绿意的情况,难道那日对绿意的温和,竟是作假一般吗?

朱宝脑中的思绪千千万万,全部混杂在一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了。只是老实地守在外面,心里哀叹,这样的事情,果真不适合他。他心思是多,大方向上的把握却是不如绿意冷静。

若是绿意能够活着回来就好了。

然后半个时辰后,黑着一张脸的绿意从门外带着人进来。

表面意义上的,真黑脸,都是黑漆漆的炭痕。

她把背着的人随手往地下一甩,然后用漆黑的袖子擦了擦脸,看着仍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的朱宝说道,“格格在吗?”

朱宝默默地点头,然后递上一条手帕,“你怎么逃出来的?”

火势刚起的时候,朱宝就跑去打探情况了,得知是有人故意纵火后,朱宝一直以为绿意死定了。因为本身起火的地点就在柴房,又是淋了油。除非事前知道,否则根本不可能逃出来。

等等!

朱宝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绿意,福临心至地想到了几日前温凉执意要去看绿意的事情,“难道那日格格去见你,便是为了知会你?”

绿意看了眼朱宝,并没有作答,而是用鞋尖踢了踢昏倒的张酒泉,“我去拜见格格,你看好这家伙,免得我从火海中救人,结果死在了我们自个的地头。”

朱宝看着绿意的身影消失在屋门,低头看着张酒泉摇头。虽然绿意什么都没说,可是她也什么都没有反驳不是吗?

只是格格到底是怎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告诉绿意这件事情?不管是他还是那个侍卫首领,都没有看到温凉和绿意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温凉在绿意进来的时候,便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他的面前已然写完了一张纸。

他静静地又把内容看了一遍,然后从格子里寻到了火折子,把纸张拎起来又点燃了,烧尽的纸张就这么纷纷扬扬地落到了桌面上,带着种异样的焦香味。伴随着绿意进来的味道,屋内的味道可以说是很奇特了。

“没受伤吧。”

温凉安静问道。

绿意露出温婉笑意,弯腰行礼,“并无大碍,若不是格格提前预警,这次的确是要出事了。火势是从柴房中起,那十几个侍卫中有人不对劲,那个侍卫首领倒是个能人,令人立刻暴力拆除了附近房屋与柴房的连接,控制住了火势。张酒泉昏迷着,现在在外头。”她三言两语把最紧要的事情告知了温凉。

温凉和胤禛从一开始的时候便知道府内还有人。

清除一次,清除两次,都不过是在扫除掉最容易被发现的,那细小的砂砾则是藏在最深处,任谁都很难发现。若是要彻底斩草除根,只能够在无意间狠狠地给他们来一记。

一个固若金汤的存在,便是靠着这样的方式一次次重铸的。

胤禛尚年轻,犯错是偶尔会有的。早在出府的时候他便需要把关所有进入府内的人,那是最开始最容易清除的,奈何开头没做好,只能够事后找补。

眼下温凉就是这个可怜的奔波之人。

既然出事的时候本尊都不在,温凉这个幕僚就只能多想法子了。

绿意出事的时候,温凉便想过为何偏生是张酒泉。

张酒泉和刘三全不一样,这是从一开始就跟在胤禛身边的人,虽不比张起麟和苏培盛那般受胤禛看重,可这人能被放到前院管着外头的事,证明胤禛对他还是放心的。

眼下看来,这在外跑动,或许便是根源。

府中的事情屡屡出事,面上的杂草都清理干净了,剩下的就是把最后的根须都拔除出来。隐藏得越深,便证明这些人老道。最不可能的人,或许才是最后的人。

绿意发现张酒泉是偶然,和张酒泉争斗起来也是偶然,被关押起来也是偶然。

温凉去见绿意,却不是偶然。

绿意明了了温凉的示意,在最后关头救下了张酒泉,这也不是偶然。

这是一个局。

能在贝勒府的清扫中留到最后的都是能人,往往也是消息传递中重要的人,既然张酒泉这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不趁着胤禛还未回来前斩草除根岂不是等着找死?

只是正如同温凉告诉朱宝那样,这一次康熙带走的皇子可不少,上到郡王爷,下到十二阿哥,全部都跟着出京。即便这张酒泉的消息传出去,一时之间也不可能立刻传到背后主子的耳朵里。

剩下的,就只有留下来的幕僚了。

说得实在点,这是幕僚与幕僚间的斗争。

温凉赌的就是这张酒泉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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