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远笑着对御医道:“还是杨大人想得周全,朕生孩子的时候还得师父在身边才能安心,师父不来,朕过去也是一样的。”
御医“扑通”一声跪下:“皇上——”
这不关臣的事啊!臣只是提议让流云公子进宫,可没说让皇上您出宫啊!这是皇后说的不是臣说的!
“就这么定了。”墨远笑眯眯地抬手,“杨大人请起,先回去歇着吧。”
御医欲哭无泪,苦着脸退出去。
翌日早朝,墨远就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朕体质特殊,与其在宫里让御医们战战兢兢,不如出宫去医谷安心养胎,有朕的师父在一旁坐镇,朕心里踏实。”
群臣大吃一惊。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不在宫里养胎?
墨远顿了顿,接着道:“朕打算明日出宫,之后就在医谷安心住到将孩子生下来,朕养胎的这段日子怕是会精力不济,再加上医谷离得远,来来去去也不方便,就暂时不闻政务了,朝中诸事就交给太子打理吧,还望诸位爱卿用心扶持。”
群臣:“……”
自古以来只见过皇帝防着太子过早干预政事威胁自己皇位的,还没见过这么迫不及待撂挑子不管事的,关键这临时接摊子的太子还不是亲生儿子,皇上您可真是心大啊!您这是真不将皇位放在心上呢,还说想考验我们这些臣子呢?
为表忠心,大臣们忙不迭出言劝阻,直接的委婉的说了一箩筐。
墨远不在意道:“朕不过是去养胎,又不是生离死别,诸位爱卿这么黏黏糊糊的做什么?”
群臣:“……”
退朝后,墨远就开始指使人收拾箱笼,有几位大臣仍不死心,跑过去求见,进去后小心翼翼、斟酌措辞,隐晦地提醒他要防着太子。
皇上毕竟是在外面长大的,不知道宫里头的水深呐,今日回去养胎,他日能不能回来可就要看太子野心够不够大了,亲生儿子都要防着,更何况不是亲生的,臣不提点一句,皇上他日怕不得急死,真是让人操碎心啊!
墨远倒是没料到这几位大臣对自己当真忠心至此,难得心里一暖,笑着对他们说了些体己话:“你们对朕如此忠心,朕定然牢记于心,不过太子是朕挑的,朕当然也希望你们与太子相处融洽。太子的年纪与心性摆在那里,足够独当一面,朕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万事当以太子为首,若有些魑魅魍魉企图挑唆太子与朕的关系,你们也不必紧张,不必太过干预,太子自有分寸。再说朕不过是养胎,又不是死了,太子若真失了分寸,朕也不会坐视不管。”
大臣们见他心里清楚,总算松了口气。
这位皇上可是武林高手,身后还有流云医谷和连家堡两大门派,实力虽不比千军万马,对付一个深宫中的太子却是绰绰有余的,若太子真惹恼了他,他想取太子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大臣们都清楚他的实力,之前只是怕他没有防备之心,怕朝中再起乱子,此时得了他的话,心里顿时不愁了。
墨远又对他们安抚一番,这才让他们回去,转头就将太子谢知意召到跟前,告诉他这几位大臣是正直忠诚之士,可以重用。
谢知意恭敬应下,看向他时眼里有些不舍。
当年他第一次见墨远时,墨远大着肚子,如今他们即将分别,墨远又是大着肚子,他很羡慕阿十和墨远肚子里的孩子,墨远决定收他为嗣子时,他面上沉稳,心里却是高兴万分的,他与墨远见面的次数不多,却难得生出一份孺慕之情,只是因为他比墨远小不了几岁,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平时便将这份感情掩饰住了。
此时面临分别,他即将独自一人住在陌生的皇宫,心里难免有些惶恐不安,看向墨远时便不禁泄露出一丝情绪。
墨远笑着宽慰道:“不用怕,万事有我在后头,碰上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就着人过来问我,待将来你能完全掌控朝堂,我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谢知意自幼胸怀大志,对墨远交给他的重担是心甘情愿接受的,再加上墨远时不时告诉他一些千年后的事,告诉他这个国家想要兴盛,还有许多事可以做,他正是年富力强、英气勃发的年纪,自然被激起雄心壮志,恨不得立刻治理出一个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给天下人看看,因此他只盼着让国家强大,却从未对墨远生过二心。
他看着墨远:“父皇明日出宫,可要多安排些人护送?医谷四周可要派人镇守?”
墨远笑着摇头:“不必,轻车从简,一切如旧。”
谢知意欲言又止,面上写满不舍。
墨远在他肩上拍拍:“你若是在宫里待得无趣了,就过来看看我。”
谢知意眼里生出欣喜,立刻笑起来。
墨远又道:“你也是我的儿子,今后都可以像阿十那样,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我对家人一向宽和,你在我面前不必拘谨。”
谢知意脸上的笑容又加深几分,高兴应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多年后,面对高速发展的社会,大臣们一脸懵圈:我是谁?我在哪儿?
第160章 【归来】没错,皇帝的师门就是很了不起。
流云医谷正热闹着, 听说皇上赐下来一块匾额, 不少人闻风而动,借着看病的名头过来瞧热闹, 流云虽然依旧冷着张脸, 却难得没将人赶出去, 只是也没露面招待各位,兀自待在院子里看书。
其实不是流云不想赶人, 是鹊山一个劲儿在他面前哭穷, 说最近医谷收了不少学徒,又开了几家分馆, 银子花起来如流水, 快穷得揭不开锅了, 急需皇上这块匾额充门面招揽生意,流云心知他胡说八道的本事,懒得跟他计较,就随他去了。
于是鹊山开始大张旗鼓地折腾, 一会儿让人在医谷里挂满灯笼, 一会儿让人将医谷大门口的门楼重新修葺, 说要修得风雅又不失贵气,得配得上皇上赠送的匾额,修建门楼的匠人实在闹不懂“风雅又不失贵气”的门楼是个什么样子,急得嘴上直起泡,折腾了好些日子才做出勉强让鹊山满意的模样。
到挂匾额的这一日,流云医谷宾客盈门, 鹊山一面学唐塘的口吻说着“低调低调”,一面喜滋滋地将人迎进去好酒好菜地招待。
众人吃饱喝足,围在门楼前翘首等待、窃窃私语。
“也不知皇上题了什么字,会不会是仁心仁德?”
“依我猜,皇上题的字应该是救死扶伤。”
“我猜是杏林翘楚。”
“说不定就是流云医谷。”
“或者是天下第一医。”
“什么第一医,忒拗口了,依我看应该是天下第一派。”
“……”
议论纷纷中盼来吉时,鹊山领着覃晏和唐塘两位师弟走到牌楼前准备揭幕,只听锣声一敲,鹊山在一片道贺声中飞身而起,单手扯开幕布一角,接着一个旋身,幕布“哗啦”揭开,鹊山满面笑容地潇洒落地。
众人瞪大眼,迫不及待地紧盯匾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