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顧微微一愣,意識有些恍惚,透過重重光影,他似乎看到了那抹跪在冰天雪地里的身影。
那個女人,曾不止一次兩次下跪,或被他強迫,或被他逼迫,或被他威脅。
其實她說得不錯,他踐踏了她的尊嚴,碾碎了她的脊梁骨,這樣的怨與恨,如何能咽下?
腦海里全是那女人悲傷淒涼的模樣,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絞殺著他的五臟六腑。
他踉蹌著後退了兩步,嘶聲低喝,「起來。」
很明顯,林嵐的下跪刺激了他,讓他又品嘗到了那焚心化骨的疼。
可林嵐卻莫名其妙,有些搞不明白這渣男為何突然如此激動。
她也沒說什麼啊??
「周先生,求您……」
不等她說完,周顧猛地拔高聲音,厲喝,「你沒聽見麼,我讓你起來。」
「……」
林嵐嚇得渾身發顫,不敢忤逆他,顫手撐著膝蓋站了起來。
沒辦法,女兒的命還得靠他來救。
如果連他都找不到鬼羅的蹤跡,那她更無能為力。
「周總,求求您了。」
周顧的意識漸漸變得清明,也察覺到自己剛才失了控,下意識伸手揉了揉發漲的眉心。
穩住心緒後,他低啞著聲音道:「抱歉,剛才語氣重了,你放心吧,我會竭盡全力治好甜甜的。」
說完,他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又問:「那小東西有沒有來醫院找你?」
林嵐一愣,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默默嗎?沒來找我啊,他不見了麼?」
默默是周家小少爺的名字。
周顧不待見那孩子,並沒有給他取大名。
老宅里的傭人跟保鏢也不敢詢問,見那孩子沉默寡言,便『默默』『默默』的喊了。
林嵐之所以與那孩子親近,是因為甜甜有次去周家老宅見周顧,無意間認識了默默。
後來,她時常帶著女兒去找那孩子,久而久之,便培養出了感情。
周顧擰了擰眉,眼底划過一抹擔憂之色。
在海城,那小子除了來找林嵐,他想不到他還能去哪兒。
前兩天他之所以發病,是因為無意中聽到甜甜出了事,鬧著要來醫院看望,他沒讓,這一折騰就倒了。
如今突然消失,他還以為他來了醫院。
林嵐仔細觀察了一下暴君的神色,見他眉宇間染著憂慮,試探性的問:「會不會去了華家找溫柔?他畢竟……」
一記冷眼掃過來,帶著森冷的寒意,嚇得林嵐趕緊閉了嘴。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觸碰到了這傢伙的底線。
周顧冷冷地看著她,一字一頓道:「不許在那小子面前提溫柔。」
林嵐蠕動嘴角,剛準備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