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抿了抿唇，壓下胸腔里驟起的煩悶，踱步上了主屋的台階。
客廳里的陳設跟她離開時差不多，並沒有什麼變化。
環掃一圈後，她的目光落在了樓梯口。
下一秒，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他當年為了維護他母親，狠狠掌摑她的畫面。
那一巴掌所帶來的痛，至今仍心有餘悸。
倒不是他用了多大的力氣，而是他從未信過她，也從未護過她。
周顧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隱約猜到她在想什麼，心口又暈開密密麻麻的痛。
他什麼也沒說，只從身後摟住她，將她牢牢圈入了懷中，然後埋首在她脖子內。
不一會兒，溫情就感覺到後頸的肌膚上暈開了溫涼的觸感。
他落淚了？
是在懺悔麼？
「當年你母親就站在那裡跟我說，是她買通醫生偽造了孕檢報告，借你的手弄死了咱們的女兒，
我不否認當時動了殺心，我的孩子死得那麼冤那麼慘，她難道不應該付出代價麼？」
說到最後，她的身體都在輕輕發抖。
周顧緊緊抱著她，冷硬的眉眼間蘊滿了疼痛悲傷。
他輕吻著她的脖子，顫聲開口，「是我的錯，沒有及時看穿她的所作所為，
你為孩子報仇是對的，後來我也做了同樣的決定，我將她……送進監獄了。」
當年有關兒子送母親入獄的事，在海城鬧得沸沸揚揚的。
自那以後，他的身上又多了一個忤逆不孝的罵名。
不過他從未後悔過，犯了錯，就該接受懲罰。
他是這樣，他的母親也不能倖免。
溫情沒有回應，緩緩閉上雙眼，任由思緒紛飛。
就在兩人都沉浸於過往難以釋懷時，外面突然響起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情丫頭回來了嗎？」
是周老太太。
上次從國外回來後，她就沒離開，一直待在老宅里吃齋念佛。
周顧昨天啟程時並未知會老人家，今天她還是看到了網上的新聞，這才得知孫子孫媳已經抵達了海城。
人都到家了，她哪還坐得住？急忙吩咐管家備車，匆匆趕了過來。
一路闖進客廳，見小兩口正相擁在一起，她猛地剎住了腳，蒼老渾濁的雙眼中瞬間升騰起了霧氣。
「情丫頭，真是你回來了。」
溫情猛地睜開眼，掙脫周顧的懷抱，隱去臉上的冷漠後，大步朝老太太走去。
「是的，我回來了，對不起祖母，這段時間讓您也跟著操心了。」
老太太迎上去握住她的手，因為太過欣喜激動，骨瘦如柴的手腕都在顫抖。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那個混帳東西還有點本事，能將人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