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霓裳身形一动，瞬间飞过去将他扶住：“可还好？”
“我没事……”萧尘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凝视着远处岿然不动的澹台灭，此人身上罩起一层混沌之气，已然是刀枪不入，如何才能破开这天地混沌之气？
千羽霓裳慢慢松开他，看着远处的澹台灭，又缓缓倒转手中的拂尘剑，换剑在前，拂尘在后，这一刻，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起来了。
萧尘察觉几分不对劲，向她看去，凝眉道：“你要做什么？”
时至此刻，他自然也能瞧出，千羽霓裳的修为，其实他一直都未看穿过，但想是绝不在澹台灭之下，而此时却斗不过澹台灭，不敢动用全部修为，自是因为应劫在即。
修为到了他们这等境界，也并非便是一马平川了，实际上要渡无数重劫，方能臻入帝尊境界，倘若眼下千羽霓裳为了自己，而导致自身应劫失败，那自己却要如何？
只见千羽霓裳眼神越来越冰冷了，远处许多人都不禁感到一颤，他们不少人都见过千羽霓裳，但每每见着时，对方从来都是淡如止水，与人话也不多，却从未如此刻这般眼神寒冷过，而他们自然也看出来了，千羽霓裳修为绝不在澹台灭之下，只是此刻，恐怕是应劫在即。
澹台灭双眼微微一凝，不知她要做什么，却不敢小觑，试探性道：“几千年修为不易，落霓裳，你应劫在即，此刻离去，修为可保，如若不然，休怪本尊无情！”话音甫落，玄力一催，身上又笼罩起了一层太虚玄黄气。
“那么，试试看。”
千羽霓裳眼神冰冷，话末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剑，但见剑身通体雪白，流光不凡，与秋水剑极为相似，名曰“止水”，随着剑抬起的一刹那，一股冰冷的杀气瞬间弥漫了出去。
这一股冰冷的杀气，顷刻间笼罩了整个天际，远处许多人皆是一颤，在这股杀气笼罩之下，仿佛一瞬间坠入了寒冷的深渊一般，连澹台灭也是微微一惊，眼前这个女子，从来都是淡如止水，身上怎会藏着如此重的一股杀气，即便是他，也从未感受过这般重的杀气！此刻不敢贸然轻举妄动了。
“好重的杀气……”远处许多人皆被震慑住了，他们久居仙界，从未感受过如此重的杀气，在这股杀气笼罩之下，竟像是动弹不得了，他们怎样也想不到，如此一位绝世出尘的仙子身上，竟会有这样重的杀气！
“师妹，不可……”就在这时，萧尘向她传去了一道神念，摇了摇头：“此人的混沌之气十分厉害，你这一剑，未必能够破开。”
“那要如何？”千羽霓裳微微转过头问道，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小师妹，每每不知如何做时，便向他问。
萧尘摇了摇头，慢慢走了过去，下一刻，做出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惊骇的动作，只见他慢慢走到千羽霓裳身后右侧，左手从后面轻轻放在了她腰上，以矫正她的站姿。
“师哥……”
仿佛是感受到了这几千年前的温度，感受到了他手放在自己腰上，千羽霓裳忍不住轻轻道出了这两个字，细若蚊吟，别人并没有听去。
“他！”远处所有人皆是一震，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萧尘竟敢对落霓裳做出如此亲密大胆的举动，更加没有想到，任何男子皆不得靠近的落花宫宫主，此刻竟然就任由这样一个男子如此亲密的环抱着，她竟丝毫也不抗拒！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是他，所以她才不会抗拒，因为是他，即便是全天下所有人此刻都看着，她也不会推开，因为是他，是昔日对她最好的那个师哥。
冷风吹过，将两人耳边的发丝缠绕在了一起，像是前世今生解不开的因果，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玄青门的小山峰上。
“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这样拿剑，杀气太重，极易露出破绽……”
还是同样的话，每一个字都相同，只是时间，却已经过去了数千年。萧尘一边缓缓说着，一边将右手缓缓放在了她手臂上，握住她拿剑的手背，微微一转，剑便稍稍斜了一些，杀气也渐渐敛去了不少。
“还记得，秋水无情吗？”萧尘在她耳边，轻轻问道，这一刻近得，能够清楚闻到她发上的清香，还和当年一样。
“记得。”千羽霓裳轻轻点头：“可最后一式，我始终不得要领。”
“现在，试试看。”萧尘一边慢慢说着，一边缓缓抬起了她的手臂，然后，两人同时闭上了眼，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一切都宁静了，只余耳边那个声音缓缓回响。
“念往昔，晓风残月，梦如昨，长恨何堪……”
刹那间，两人四周生出了一道道极其可怕的剑气，那剑气凌厉呼啸，仿佛能瞬间斩灭世间万物一般，澹台灭脸色骤然一变，糟了！这二人要发动某种合击剑法了！思念及此，猛地化作一道玄光冲了上去，然而，似乎已经晚了。
“念往昔，晓风残月，梦如昨，长恨何堪，唯有清秋冷落……”
每一个字，都仿佛令人肝肠寸断，听来声泪俱下，当初在玄青门，两人那时天天在一起，如何能够体会这句话？而如今，一别数千载，世事浮沉，沧海桑田，千羽霓裳又如何还能体会不到？
这便是秋水无情的真正奥义所在，唯有心中悲苦凄切，方能将威力发挥至极限！这便是当初在五岳山，为何萧尘能发动此剑，一剑斩断莫瑾炎的北冥玄冰剑的原因。
随着最后一个“落”字音落，只见千羽霓裳眼角一滴泪也跟着落下，那一滴泪仿佛凝聚了数千年，此刻无声落下。
“糟了……”澹台灭猛地心神一颤，下一瞬间，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秋水——无情！”
第1232章 惊天一剑
“秋水——无情！”
只见两人同时睁开了眼，这一刻，眼神里不再是凄切悲苦，而是无情，所谓无情，大概便是伤之切，恨之深，到最后情义成灰，万念俱灭！
四周陡生无数凌厉剑气，萧尘依然左手扶住她腰，右手握着她拿剑的手背，两人身上剑气笼罩，仿佛化为了一体，止水剑上更是白芒大增，剑气无形无情，下一瞬间，二人便以这种姿势一剑向澹台灭刺了去。
“糟了……”澹台灭暗道不妙，眼见那一剑如雷霆万钧，势不可挡，几欲碎裂虚空一般向自己刺来，他心下大惊，世间怎有如此决绝无情的剑法！这是一股完全决绝，不计后果的无情剑气！当下猛地催运起太虚玄黄气，只见一层一层的青黄之气笼罩在他身上，双掌之间更是出现了一道青黄之气，这便是纯粹的太虚玄黄气。
“铛！”只听一声巨响，剑气激荡出去，震得方圆数十里的云海一翻，远处观战之人更是猛地一颤，只见萧尘和千羽霓裳二人共持一把剑，向澹台灭刺去，而澹台灭双掌之间凝出了一道太虚玄黄气抵挡二人刺来的剑。
双方再次对峙在了一起，但这次不同的是，澹台灭脸上青筋条条暴绽，显然已将太虚玄黄气催至极限，而萧尘和千羽霓裳的剑却在一分一分的深入，每每刺深一分，他身上的太虚玄黄气便会崩碎一层。
远处众人惊心骇目，他们从未见谁破掉过澹台灭的太虚玄黄气，难道今日竟要被破掉了吗？接下来，恐怕便是真正的生死之争了！
而此刻，澹台灭脸上青筋暴绽，别人看见的是他此时还在奋力抵挡，但是他自己却深深切切感受到了，这两人的剑气已经越来越强，越来越抵挡不住了，现在唯有……
“喝啊！”突然间，只见他一声暴喝，额上的青筋化作金色，眉心一道神纹出现，陡然运转起了太虚古族的十方太虚诀，刹那间，一层金黄灿烂的真气迅速笼罩在了他身体四周，使得原本开始崩碎的太虚玄黄气再一次凝固了起来，所谓此消彼长，便也使得萧尘二人的剑气渐弱了下去。
见到他二人的剑气逐渐弱了下去，澹台灭心中立时凝定了下来，很好，这二人所使剑法确实不可以常理度之，确有一剑惊天之威，但剑法归剑法，剑气不断消耗，终究不能持续，而自己的太虚玄黄气却是刚猛无俦，只要天地长存，便是源源不断，只须耗得这二人的剑气消退下去，届时便废了他们修为！
远处，所有人皆已屏住了呼吸，个个双目圆睁的看着，前一刻还见澹台灭有不支之象，这一刻见他却已然有反败为胜之势，太虚古族的神功绝学，果然非同一般，连如此厉害的剑法，也难以匹敌么？这两人，今日真的要葬身这十万大山之中吗？
半空中已是罡风飞旋，任何靠近之人，非被绞得粉碎不可，眼见澹台灭身上本已崩碎的太虚玄黄气又一层一层凝聚了起来，二人却兀自神色不改，萧尘紧紧贴在千羽霓裳身后，靠近她的耳边，轻声以古代语言道：“似乎还不够，师妹，我们再来一次，这一次，取他老命。”
“好……”千羽霓裳点了点头，听他以当年的语言称呼自己师妹，心中不禁又多了一分凄伤，右手凝剑，左手慢慢下移，按在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背上，以防待会剑气激荡，将他甩了出去。
“秋水——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