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局裡到山村的這一趟下來,不僅齊隊長的目光凌厲不再,簡副隊沒保住造型,石延還很給市局丟人地暈車暈到吐了一地。
負責接應的當地派出所民警口音很重,但是分外熱情:「辛苦了,辛苦了,我們這兒窮鄉僻壤的,跟你們大城市不能比。跑這一趟,讓你們遭罪了。」
齊昭海強打精神:「說說案件情況吧。」
「好好好,那我邊走邊說。」民警走在前頭領路:「像我們這種小村子呀,落後。不僅經濟不行,思想也總比外面慢上一拍。村里的老一輩多多少少還有些迷信,幾乎每家每戶屋裡,都設了供養神佛的供桌。這人頭,就是在供桌上發現的。」
一顆顆排列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
要不是那肆意流淌的駭人鮮血,與其他敬奉給神明的供品簡直如出一轍。
「人頭?」齊昭海眉心一跳。
「對,死者的頭全都被砍下來了。」民警心有餘悸地搖著頭:「報案人今早路過時,看到那家人門開著,就想進去打個招呼。結果一看,老李一大家子全死翹翹了。哎喲喂,那場景,可太慘嘍!」
「拜神的供桌……」石延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兩圈。
他忽地撒開腿,疾走幾步趕到齊昭海身邊:「哎,老大!你說這兇手的作案動機,有沒有可能跟宗教有關係啊?」
齊昭海不客氣地彈了他一下腦瓜崩:「臭小子,連現場都沒看呢,別瞎猜。」
村中剛下過雨,泥土鬆散濕潤。
這樣一腳深一腳淺地穿過好些農田,又走過兩三條積著污水的小路,民警的步伐終於停了下來:「到了,就是這兒。」
佇立在眾人面前的,是一棟簡陋的農家小院。
這便是本案的案發現場。
石延嗅覺最靈,人走還沒到院門邊,就被沖天的血腥氣熏得直皺鼻子。
這個院子不大不小,周圍由磚石壘砌成牆。院裡頭,除了一棟兩層樓的平房,還栽了棵龍眼樹。樹下,用柵欄圍起來一小塊地方養雞養鴨。從外觀到格局,都跟村里的其他院子沒什麼兩樣。
只是,慘絕人寰的命案,以及上空聚攏的烏雲,讓這棟平平無奇的院落房屋,也蒙上了一層陰森詭譎的色調。
齊昭海戴起手套:「進去看看。」
鑑於昨晚剛下過暴雨,屋外的痕跡證據大多不復存焉,齊昭海直接走進平房裡。
房屋入門正對著神台供桌。
一進門,他就跟滿桌被害人的頭顱撞了個面對面——
死者皆雙眼緊閉,好似正苦苦祈求。粘膩的血液氧化發褐,將髮絲濡濕,一綹一綹地黏在那透著死氣的臉部皮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