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宋冥正專心致志地觀察那個旋轉木馬。
這個旋轉木馬設施,絕非被棄置多年的樣子。根據運轉狀況可知,它在近期被人維修過。木馬表面也經過重新粉刷,每匹木馬身上的配飾,用不同顏色加以區分,靠近一些,還能聞到刺激鼻腔的塗料味。
但宋冥更感興趣的,是那些本不該存在於旋轉木馬上的東西。
這些不合理的物件,往往能夠反映作案人的主張。
在這個現場,怪異的東西不僅多種多樣,還圍繞著同一個主題。宋冥的視線,從這些物品上逐一逡巡而過。血液、糖果、女巫手指、孩子打扮的男女屍體……這些都是童話《糖果屋》里出現的元素。
兇手想要藉此表達什麼?
他所想表達的,跟《糖果屋》這個童話故事,又有什麼關係?
宋冥凝神觀察間,法醫團隊圍繞著屍體,抓緊時間展開了初次屍檢,閃光燈此起彼伏。現場殘留的血液也已被提取,預備送去進行檢驗,以確認是否為人血。
齊昭海走到她旁邊,用指尖沾了點血到鼻前嗅了嗅,嫌棄道:「應該不是真的血。太甜。」
怕是加了糖漿兌成的假血。
廉價仿真貨。
一到這種需要嗅覺的時候,石延的重要用處就格外突顯出來。
「石延這小子怎麼還沒到?」齊昭海瞟了眼手錶,恨鐵不成鋼:「要是換他過來聞聞,估計連裡面是哪幾種成分都能說個七七八八,準確度另說,比機器快。」
宋冥頭也沒抬,專注探案。把她跟前自說自話找存在感的齊昭海,全然當做了背景板。
齊昭海被迫直白:「在看什麼?」
「在看這些物證的細節。」宋冥抬了眼帘,一雙桃花眼至冷至靜:「布置這個現場的人,擁有極其強烈的表達欲望。他不甘心以普通的方式處理屍體,而選擇這種暴露的可能性更高,也更危險的方式。這也意味著,我們大概率能夠發掘出更多線索。」
她的目的,就是從細枝末節中,找出兇手的蛛絲馬跡。
旋轉木馬上,隨處可見玻璃糖罐。齊昭海隨機挑了一個拿起,發現裡面的眼球黑白並不完全分明。黑眼珠應該是曾經融化過,又在冬夜的低溫下凝固。
黑黑白白混雜在一起。
無比噁心。
一湊近瓶蓋縫隙,齊昭海立馬聞到一股甜膩發酸的氣味。他猜測,這些眼球都是糖和巧克力的混合物,而且還已變質。
齊昭海皺了皺眉,問宋冥:「有什麼發現嗎?」
宋冥看他手上拿著糖罐,索性先從罐里的糖球開始說:「你應該也發現,這些眼球糖過期了。我觀察到,糖球往裡的那面,遠比往外的那面融化現象嚴重。可見在玻璃罐里裝上變質的眼球糖,不是兇手的本意,而是不得已的舉動。這或許說明,兇手的資金或時間並不寬裕,無法支持他購置新一批眼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