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掛斷電話,眉頭緊鎖。
「劫殺案又出現了。」齊昭海看向宋冥。
他的聲調壓得很低,目光複雜:「和當年的『四一九』連環劫殺案……很像。」
宋冥的心登時一顫。
心臟重重砸在胸腔里,砸得心口悶悶的作痛。
宋冥的呼吸變得困難了,周圍的空氣仿佛被壓縮,一瞬間變得黏膩凝滯:「有多像?」
「首先,兩起劫殺案都是多人團伙作案,綁匪數量在五到七個之間,犯罪團伙內分工明確。其次是作案順序,剛才這起案件,和當年的『四一九』連環劫殺案,完全一樣。」說到這裡,齊昭海停頓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後續要說的部分,對宋冥這個劫殺案親歷者來說,會有多麼殘忍。
但宋冥告訴他:「說下去。」
宋冥話音里透著寒氣,卻異常決絕。
最終,齊昭海遵從了她的意願:「兩起案件里,劫匪進門後,都是先殺死安保人員,再從銀行的人挑個沒那麼聽話的下手,來威脅銀行里的人質。將銀行洗劫一空後,他們又會把銀行里的人全部滅口。」
滅口後還會一遍遍補刀,以確保死透。導致諸多屍體被警方發現時,屍身已如篩子一般,上上下下全是透光的窟窿。
殘暴程度,令人髮指。
宋冥遇上「四一九」劫殺案那時,之所以能活下來,全靠那次警方來得快,劫匪來不及細細檢查屍體。但即便如此,宋冥母親的屍體上,依舊有兩處補刀痕跡。
兩次補刀,小宋冥俱在屍身之下。
宋冥微微閉了閉眼。齊昭海透過她蜷縮泛紅的指節,看見了隱忍的悲憤。
對宋冥而言,齊昭海口中的作案過程,不僅是簡單的描述。
而是那場災難的重演。
說來也怪,哪怕已然被改去記憶,當初的驚恐,卻極真切地留存在腦海里。宋冥人坐在茶樓中,卻恍如置身案發現場。
恐懼,混亂,死亡。溫熱的鮮血噴在臉上,耳中被哀哭與驚叫填滿。在場的慘呼亂糟糟的,分不清發出者是誰,撕心裂肺的聲浪卻一波接著一波掀起,輕易蓋過了現實里茶樓播放的樂聲……而噪音過後,是比這更恐怖的死寂。
壓迫到極致的死寂,直擊心臟。
宋冥猛然回神。
她胸口發悶,喘息急促,下意識伸手扶住桌角。
直到鄰座客人推開窗戶,無意間放進一陣寒風時,宋冥方覺,後脊滲出的冷汗,已將貼身衣服浸得濕透。經風一吹,冷得無可復加。
她打了個寒戰。
齊昭海立馬把窗關了。
「太像了。」宋冥也忍不住感慨:「整個過程,和十一年前的『四一九』特大連環劫殺案,幾乎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