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兩天,三天……
齊昭海在心裡默默數著日子。
可直到一周過去以後,心理顧問的位置還是空著。桌上的資料落了一層灰。
齊昭海終於鼓起勇氣,在宋冥人格解體發作後,第一次去宋冥家時,卻不小心在門口,踢到了宋冥沒有取的外賣。
這份外賣已經在門外放了幾天。
發冷發餿,不能吃了。
然而,等齊昭海帶著怒意責問外賣送貨員,為何沒有通知買家外賣抵達時,得到的卻是外賣員無辜的辯解,和他發來的通話記錄。
外賣送達時,他打過電話,宋冥也接起來了。
只是,宋冥忘拿了。
在宋冥手機里,齊昭海看見了她為外賣特設的鬧鐘——每隔十分鐘響一次。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忘記這件事。
並且把鬧鐘關掉了。
意識到這點的那一刻,齊昭海在震驚之餘,心如刀割。宋冥的記憶力因為人格解體,竟然已經退化到這種地步。從那一個接著一個的鬧鈴,齊昭海看出了她難以宣之於口的掙扎。
這種無力感,對一貫偏好秩序井然的宋冥,該是多麼大的折磨。
齊昭海看向宋冥。
宋冥依舊安靜地端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因為連日未出門,不見光照,她的容顏愈發蒼白如雪,宛如一座冰雕玉砌的人形雕像。
但是,她畢竟不是真的雕像。
齊昭海了解過人格解體,知道宋冥並非毫無波瀾,只是內心的所有心理活動,都被與外界隔絕,無法表現。
那種內外分裂的感受,就好像靈魂被拘禁在冰殼裡,不管自我意識怎樣在內里拼命呼救,都因為這層結實的冰層,不會有人聽見。
自此之後,齊昭海每天都會過來。
每天下班之後,他都雷打不動地到宋冥家裡,給宋冥做飯,把一切收拾得整整齊齊,直到夜深了方才離開。有時候,宋冥需要去接受治療時,齊昭海也全程陪同,寸步不離。
而打從知道與人格解體患者溝通,有助於幫助康復後,齊昭海又多了一項日程。
只要閒下來,他就會走到沙發前,跟宋冥聊天。
其實,那或許算不上聊天。
只是齊昭海單方面地,在說他經歷的趣事。他搜腸刮肚地找尋話題,宋冥卻只是間或點一下頭,僅僅在極少的時候,才簡短地回應半句——
這已經是她所能作出的,最大的回應了。
在宋冥人格解體復發的時間里,齊昭海主動的照料,幾乎成為了一種日常。
起初,宋冥還會試圖,將齊昭海推回他原本的生活軌跡里,可由於齊昭海太過堅定,加之宋冥的病情問題,每一次她的嘗試,都會以失敗告終。最後,宋冥只能放棄這個意圖。
萬幸的是,宋冥的病情在逐漸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