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人給某個人貼上被認定有罪的標籤後,一場集體狂歡式的審判就已經開始。作為毫無職業道德,只為宣洩情緒的法官,他們不會相信罪人的辯白。
現在回應,只不過是加倍痛苦罷了。
對扭轉事態毫無用處。
「我來,是為了通知你一件壞事。」宋冥凝視著他逐漸灰暗下去的眼睛,心生不忍,不由得多停頓了少頃:「警局也遭到了攻擊。而且,市民對我們的信任正在消失,因此這次討伐,比我們原本設想中的,更加聲勢浩大。」
警民之間信任的紐帶,正在坍塌斷裂。
以他們始料未及的速度。
齊昭海愕然:「怎麼會這麼快……」
只一瞬,他就想到了箇中原因——那則被幕後主使逼迫著,發布出來的警方公告。
那則公告在當時沒有掀起大的風波,並不意味著沒有產生影響。恰恰相反,它切切實實地使市局的公信力,遭到了動搖,而且被動搖到的,還是根基。
警.察這個職業,天然就與危害社會的犯罪分子站在對立面。因此,那份無異於向犯罪分子認輸的公告,成為了該被釘在恥辱柱上的奇恥大辱。
這不僅對警方來說是侮辱。
對受他們保護,也信任他們的本市居民,何嘗不是一記火辣辣的耳光?
原本這批最信任警方的人失望了,離開了,他們好不容易構建起的信任心,也就這樣被挖去了基石。失去根基的公信力,宛如一盤散沙,在網民殺氣騰騰的討伐面前,脆弱到不堪一擊。
只一陣風過,它就會轟然坍塌。
更何況,這次他們遇上的不是微風,而是如此嚴峻的威脅。
「是我們低估幕後主使了。」齊昭海默然良久,喉頭像被尖利的礫石划過一般,嗓音里的愧疚不甘濃得發啞發苦:「公告發布後,我沒觀察到太大的異常,還大意地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這不是你的錯。」宋冥輕聲啟唇,打斷了他的自我譴責。
當初案情危急,時間緊迫。
得到毒物的存放地址,才是被放在第一位的要緊事。
幕後主使的步步緊逼,沒有留給他們持續跟進的時間,而在他們匆匆離開前,所能關注到的,也只有即時的反饋。在這樣的情況下,有誰能夠想到,最致命的問題,居然被藏在後頭呢?
齊昭海緘默不言。
沉默的海浪滾滾向前,把兩人卷進寂靜的深水裡。
如果不是齊昭海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這樣令人壓抑的死寂,大概會一直持續下去。儘管,這個時候到來的電話,絕大概率不是好事情。
齊昭海走到窗邊,剛接起電話,他哥的聲音就像刀子一樣切進耳里:「爸病倒了,現在人在醫院……」
那一霎,齊昭海只覺聲音冷透。
殘酷的現實像冰渣子一樣,堵塞了胸口,齊昭海感到一陣窒息。他抓緊喘.息的空隙,接連追問:「什麼病?在哪個醫院?」